╟彼岸╪滄海╢

※本篇為一語成讖系列，對生子文雷者請慎入。

　　繼去年的萬聖節活動「Treat or die？不給糖就完蛋！」之後，今年的小學部也照例安排了相關的應景節目，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去年死傷慘重還搞到停課一週的關係，今年的就十分和平又相對符合地球人的標準不少。

　　就連標題看起來都是規規矩矩地寫著：「Trick or Treat？不給糖就搗蛋！」

　　……這會不會是個標題看似正常，內容卻過於嚇人的鬼活動？

　　對於Atlantis學院的活動，我完全不敢掉以輕心，抱著戰戰兢兢的心態，認真而嚴謹地接著仔細研究活動詳細說明，確保每個字都沒有看漏，也確保這張通知書沒有搞什麼隱匿機關將真正的內容馬賽克掉的可能性。

　　但是橫看豎看，再用咒術輔助著看，這還真的完全看不出任何埋伏。

　　活動內容相當簡單，比較像是一個應景的大型同樂會，萬聖節當天會發放給學生和陪同的家屬一人一顆變身南瓜糖，將會有三個小時的隨機變身效果，這段期間可以到處去要糖果，學院內、商店街……甚至不限於守世界，要跑到原世界也行，完全沒有限制。

　　而三個小時後會統計收到的糖果數量，最多的前幾名會得到獎勵，之後就是萬聖節晚會的時間，會場將準備各式各樣的佳餚和甜點，讓學生跟家長可以玩得熱熱鬧鬧、吃得痛痛快快。

　　簡單來說還真沒有什麼難度應景遊戲，優勝獎品看起來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小獎勵，不太會激起眾人非要殺得你死我活的好勝心，確實是一場非常和平溫馨的節日活動。

　　扇董事沒有搗亂我反而不太習慣，難道被玩弄這麼多年我已經變得這麼Ｍ了嗎？！

　　「你什麼時候不Ｍ了？」坐在旁邊安靜看書許久的黑袍大爺翻了一頁，同時涼絲絲地說。

　　我、我我我──拒絕說話了！

　　「這次沒有報名表，到時候誰陪小兔子參加？」我將通知翻來看去好幾回了，確定沒有找到像以前那種會同時附上的報名表或回條，後來才在最底下發現一行寫著不用事先報名、當天直接進場即可。

　　「小孩子的活動，讓他們自己去玩。」學長頭也不抬地說，一副興致不高的模樣。

　　⋯⋯欸？學長竟然這麼乾脆就放棄資格？這怎麼可能？！

　　以前小兔子只要學校有活動，哪一次學長不是搶著要參加的？報名前跟雙胞胎為此大打出手都是常有的事啊！這一次學長這麼淡定我更不習慣了……

　　反常加上反常，難道是打算後面來個一次性大爆發嗎？想想讓人更害怕了啊！

　　「褚。」

　　「沒、沒事……學長那到時候就讓雙胞胎陪小兔子玩。」

　　仔細想想，也可以理解──與其打扮成妖魔鬼怪去討糖果，學長大概寧可砸錢買下幾間糖果店交差了事，但活動早就有規定必須是透過「不給糖就搗蛋」要來的，一口氣給太多、入手途徑不對、鑽漏洞作弊……等等，這些都不會計分的。

　　然而，到了活動當天，我終於明白真正的原因。

　　看著吃完變身南瓜糖之後聚在一起的一大群小蘿蔔頭們……是的，不管陪著孩子參加的你是十歲還是一百歲，通通都變成只有六、七歲大的模樣。

　　我總算明白學長拒絕的原因了，就是不想成為被當眾圍觀的熱鬧之一嘛！

　　原來你對小兔子的父愛只有這樣啊學長──

　　「啪！」

　　好的，我的後腦勺又傳來熟悉的遭到重擊的痛感。

　　痛到忍不住飆淚的我，只好仔細欣賞一番兒子們此時此刻的萬聖節新造型，以轉移被枕邊人家暴的心靈和身體的雙重傷害。

　　首先是站在最左邊的大兒子，沄戠的頭上多了一對白色兔耳朵，身上簡單罩了雪白床單，活脫脫就是一隻幽靈兔。

　　再來是站在最右邊的二兒子，煈槱腦袋上頂著一對紅色兔耳朵，身上披著黑色長披風，活脫脫就是一隻吸血鬼兔。

　　最後是站在雙胞胎中間的小兒子，玓祤的頭頂有著一對黑色兔耳朵，身上纏滿了繃帶，活脫脫就是一隻木乃伊兔。

　　……我抓著手機的手蠢蠢欲動，已經要按捺不住瘋狂十連拍的衝動了！

　　「嗯哼。」旁邊的黑袍大爺發出略為不屑的輕哼，我轉頭一看，正好瞧見他將手機放回口袋的瞬間──我敢打賭學長肯定早就悶不吭聲地偷拍了一大堆照片了！

　　「偷拍你個頭！」學長兇狠地瞪了我一眼，理直氣壯地表示：「回家之後，兒子會想看照片的。」

　　是是是，學長的拳拳愛子之心如此慈愛深沉小兔子一定會明白的──呃，我這完全是肺腑之言非常真誠的啊是說學長他們要出發了我們快點跟去看看孩子們要去哪裡要糖果吧！

　　在感覺到周圍的溫度根本瞬間跌破冰點時，我連忙強調一下自己句句真心的誠意，也幸好這一大群小蘿蔔頭在這時開始陸續出發，轉移注意力的時機恰到好處地救了我一命。

　　我看到小兔子主動拉著此時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的兩個哥哥，離開人群走到場地外圍的無人角落，簡短說了一句話、得到雙胞胎的齊齊點頭後，握住掛在胸前的空間石，無比熟練又迅速地打開某個非常眼熟的黑色通道……

　　不過眨眼間，三個孩子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通道之中，而我非常確定他們的目的地在那裡。

　　打扮成妖魔鬼怪找一票鬼族和他們的惡鬼王要糖果，不給就搗蛋。

　　……這聽起來是不是有哪邊不太對？！

　　「那你自己留在這裡。」

　　「我錯了，拜託請務必帶上我。」

　　□

　　不得不說，要論萬聖節最應景的場地，獄界保證是榜上有名，而且肯定名列前茅。

　　被幽暗籠罩的黑色世界，沉甸甸的天空像是隨時會壓迫下來，不時在夜幕中劈開的猩紅色閃電，看起來都多了幾分濃烈的血腥和邪惡冷意。

　　在偶爾有不明的黑色鳥群發出讓人不禁心裡發毛的尖銳啼叫聲中，即使是已經自動往兩邊退開、讓出一條通道的那些扭曲的樹木枝椏，看起來都像是鬼影幢幢般，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寒涼感。

　　就在這樣的環境裡，我看到了自家那三隻變身兔，已經跑到站在黑色神廟的巨型黑石拱門前的鬼王與他的大陰影面前，齊齊仰著腦袋，準備喊出招牌台詞──

　　「「「Trick or Treat，不給糖就搗蛋！」」」

　　還是個完美契合的三重奏。

　　「不給糖就搗蛋是嗎？」殊那律恩像是聽到什麼極為有趣的事，輕輕地笑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問著身後的男人，「有糖嗎？」

　　「……沒有。」他看起來像是會隨身帶那種東西的嗎？

　　「那你說該怎麼辦呢？」

　　「我有這個。」男人陰沉著臉掏出了幾個像是巫毒娃娃的小東西。

　　「等、等──」那不是凶靈媒介嗎？你們給小孩子這種東西真的不覺得哪裡有問題嗎？！

　　至於為什麼我知道那裡面裝的是窮凶惡極的凶靈？

　　前陣子有一回我帶著孩子們來訪的時候，正好看見男人指使著幾隻凶靈在擦拭建築物周圍的魔獸雕像，那些邪惡的靈體不要說是八條手臂，就算要八條腿或八顆腦袋的都有，打掃起來效率非常高，在陰暗的天色下仍然可以看得出那些雕像被擦得一塵不染、黑亮黑亮的。

　　就是不知道那些凶靈有什麼想法了……聽說這些都是來自於外面的詛咒物，因為凶性太過強大難以淨化，所以來這裡接受大陰影的嚴格管訓。

　　「你們也來了。」殊那律恩正站在雙胞胎的面前，抬手揉著他們腦袋的同時，也不忘輕輕戳著那對兔耳，並且嘀咕著，「難怪泰那以前老愛摸我的頭，這種像是在摸幼獸的柔軟感覺……」

　　「…………」總覺得好像又聽到什麼不為人知的冰牙族秘辛，兄弟特別情深的那一種。

　　而小兔子已經跑到斜後方的大陰影前面，仰起圓潤稚氣的臉蛋，與那雙沉鬱的眼睛對望了幾秒，突然伸出手，「抱。」

　　「……？」男人依然是面無表情的冷漠模樣，但我莫名從中讀出了類似問號和茫然的情緒。

　　「要抱。」玓祤眨了眨眼睛，彎起眉眼扯開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在我身邊的學長快要壓抑不住一個箭步上前去把寶貝小兒子抱起來的衝動時，我家那隻小木乃伊兔就這麼坐上了大陰影的手臂上，被他穩妥地抱了起來。

　　第一次看陰影抱孩子的時候，我的內心是無比震驚的──為什麼他的姿勢可以這麼熟練？雖然剛開始看著有點生疏，但摸索了一會兒很快就標準了，一看就是有練過的，獄界到底哪來的小嬰兒可以讓你這麼熟練的？！

　　後來我才知道，學長很小很小的時候在這邊住過一段時間，陰影有幫忙帶過一陣子，所以當時學會的褓父技能無法遺忘，複習一下就回來了……就不知道他是不是連尿布也會換。

　　幫學長換過尿布的男人，怎麼樣都覺得受人景仰。

　　「好吧、你們想要糖果，還是要……」殊那律恩的手上亮出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男人那邊拿來的幾個詛咒娃娃，「這個？」

　　「這個。」沄戠馬上就順應本心地指著娃娃，連他弟也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它們。

　　「不行。」殊那律恩笑意吟吟地將幾隻娃娃塞回深的身上，血色的眼眸流露著幾分惡作劇成功的愉悅，「等你們學會了淨化咒術再給你們玩。」

　　「……哦。」大概是完全沒料到對方只是想逗弄自己，沄戠呆了一秒，才愣愣地點頭。

　　煈槱的眼神則是一直盯著那幾隻娃娃看，但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被深收了起來。

　　雙胞胎大概是真的覺得有點失望，就連兩人頭上的那對兔耳都不怎麼有精神了，看起來沒有稍早前的挺立。

　　「呵。」黑袍大爺立刻笑了一聲，嘲笑的意味也太明顯了學長！你好歹含蓄一點不要這麼刺激兒子！

　　「老老實實要糖果不就沒事了？」學長語氣冷涼地說。

　　雙胞胎不約而同地轉頭同時看了自家父親一眼，沒有多作表示就轉了回去，那意思我非常清楚──這筆帳我們記下了，回家再算。

　　……我該欣慰你們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沒有直接跟你們父親打起來嗎？

　　「那糖呢？沒有糖果嗎？」坐在男人手臂上的小兔子，歪著腦袋問。

　　「對呀，深、」殊那律恩緩緩地眨了下眼睛，同樣看著男人，「糖果呢？」

　　「……？」關我什麼事為什麼找我要？？

　　我敢打賭大陰影的內心一定充滿著問號，被小兔子跟自家鬼王這般熱情地注視著，要是心智不夠堅定了恐怕當場就不敵落跑了。

　　最後，還是萊斯利亞可靠多了。

　　當我們移到白色旅館的大廳那邊去喝茶聊天時，住在世外天的花妖精早就被萊斯利亞提前派人告知了他們的王的需要，很快送來了一大籃的糖果──形狀看起來像是被稱為幸運草的四葉酢漿草，約莫拇指大小，清新好聞的香草味中還帶了那麼一點花蜜般的甜味。

　　「來，糖果。」鬼王帶笑的臉龐看起來十分蒼白，但聲音聽起來卻相當溫暖，他抓了一小把的糖果，輪流塞進三個孩子斜背在身上的南瓜造型小背袋裡。

　　順帶一提，那也是學校提供的道具，自帶空間咒術，用來計分和防止各種作弊行徑，據說如果想破壞規則作弊刷高糖果數量的話，這個Ｑ版南瓜背袋可是會瞬間變大然後一口將違規舞弊者吞掉的。

　　不想到時候在活動現場當眾被「咳呸」出來的話，切莫以身試法！

　　孩子們有了第一筆進帳，我跟學長還有陰影也各自拿了糖果，讓他們唸著台詞繼續賺入下一筆收入。

　　「有比賽？」鬼王眨了眨那雙血紅色的眼睛，語氣輕緩地表示他可以完全善用規則，動員追隨於他的部屬來為三個孩子增加糖果數量。

　　……你們要不要這麼認真？

　　就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萬聖節活動啊需要搞到號召鬼族大軍給三個孩子撐場面嗎？！

　　這還沒完，隨後意外到來的大王子，從個人空間走道出來得知這件事之後，他默默再次開啟通道，將三個孩子領了回去，那意思非常明顯──要動員的話，冰牙族多的是精靈，如果這樣還不夠的話，還有焰之谷那邊多的是願意給糖果的狼。

　　三個小時之後，孩子們不負眾望地拿到了優勝，得到的糖果總數還是第二名的十幾倍，要不是Atlantis學院防止作弊機制非常具有公信力不怕被造假，這個跟用了外掛沒兩樣的成績恐怕會被不少人質疑。

　　……能動員三個種族替他們刷糖果數量，這個外掛還能不大嗎？

　　我看著正在舞台上代表領獎的小兔子，默默同情起跟他們一起參加活動的其他同學──這真的不是你們太弱小，是我方太強大啊！

　　比賽結束，接下來是晚會的時間了。

　　恢復成原來模樣的雙胞胎，牽著小兔子去舞台前方參加猜謎小遊戲，我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那是個非常靜態又和平友好的活動，應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所以我乾脆投奔垂涎已久的甜點區。

　　吃了一個非常符合我喜好的焦糖水果布丁，我心情愉快地鼓起勇氣嚐試了萬聖節隨機特調飲料──主要還是看在今年終於不搞隨機放毒殺人的份上，我才敢去拿一杯喝喝看。

　　甜甜的、帶著奶香，頗為熟悉的感覺，還十分應景地喝得出幾分南瓜的味道……等等！這不就是南瓜口味的蜜豆奶嗎？！

　　「是嗎？我嚐嚐看。」剛才說要隨便走走的黑袍大爺神出鬼沒地冒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他最愛的蜜豆奶的深情呼喚。

　　「我覺得挺像的，學長你喝……唔！」就在我非常識相地想將蜜豆奶上貢時，學長那張無比俊美漂亮的臉孔就在我的眼前放到最大。

　　嘴脣傳來被柔軟微涼的東西緊密貼上的觸感，隨即是舌尖強勢地撬開齒關並且闖了進來，迅雷不及掩耳地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就狠狠掃掠一番，連同那還停留在口中的些許甜味。

　　這還是公共場所啊學長你含蓄一點啊啊啊啊！

　　虛弱地掙扎了好一會兒，才被放開的我只覺得整個人熱得像是要冒煙似的……別的不說，我的臉頰跟耳根肯定是紅了。

　　「不給糖？那你是想要──被搗‧蛋嗎？」

　　……你是不是意有所指？

　　還用那張臉故意笑得這麼曖昧根本犯規啊喂！

　　　　　　　　　　　　　　　　　　　　　　　 　 　　　　　　　　　(完)

再錄本新收的第三篇！雖然是遲了半個月的萬聖節賀文（乾

最近這幾天太壓抑（？）了，好怕寫不出那種歡樂的感覺

最後再工商一下，一語成讖再錄集預購中，有需要請參考　→　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