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光、沒有聲響,全然深層的黑。
但是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知道自己正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向下墬落中。
墬入了不知多深的幽闃,遠處總算看得到一個小光點,正在逐步放大。
正當那個光點大道極致時,出口就在眼前了。
興許也不是出口、應該是來到了不明的目的地──一座位於地底深處的宮殿。
這座宮殿像是建築在一個極為寬敞的洞窟裡,周圍的岩壁像是打翻了墨水般、染成一整片的黑色,而在那黑漆漆的岩壁上,卻又有無數的白色的線條,勾勒出各式各樣的圖騰與不知名的文字。
洞窟的四個角落各有一個大型燭台,燃放著白色的火焰,正是這裡的光源。
宮殿本身的構造卻是相當簡單,四棟的圓形屋頂的灰白色柱式建築,由七彩色的琉璃鋪成的步道相連成一個四方形,而在中央是一個圓形水池,池壁同樣有著奇異的圖騰浮雕。
而水池的中央,竟然有一名緊閉雙眼的美麗女人浮躺在水面!
……不、或許不是「人」也說不定。
她有著藍色的長捲髮、漂亮姣好的面容,但腰部以下卻是蛇身,有著金紋描繪的鱗片在水波之中隱約閃爍著光,就連周身也被一道看起來相當溫暖的金色光芒給包圍。
但隱約的,他好像可以看到似乎有微不可見的黑色影子,正在一點一點地吞噬著那燦爛的熾光。
突然有道輕快的笑聲突然在響了起來,迴盪在整個洞窟之中,「嘻嘻……」
他嚇了一大跳,連忙尋找著那笑聲的來源,卻發現有名約莫十歲左右的男孩,雀躍地往中央的水池走。
在他來到這個洞窟之後,就一直很仔細地觀察這個洞窟的每個地方,但除了水池的女人外,他並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因此他並不知道這名男孩是從哪冒出來的。
或許也可以這麼說──這名男孩是憑空冒出來的。
就在他仍困惑之際,那名男孩又開口了……
「嘻,睡了這麼久,總算輪到我可以出來玩了!」
「姊姊真是過分,自己可以在外頭玩這麼久,卻要把我關在裡面……不過沒關係,現在輪到我囉!」
男孩趴在水池邊,看著那名已然沉睡的女人自言自語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當那名男孩靠近她之後,原本圍繞在她周圍的金色光芒黯淡了一些,連帶那黑色的影子更加明顯了。
這個地方、這兩個人究竟是……?
正當他想得出神之際,那名男孩卻突然抬起頭,視線不偏不倚的朝他這邊看來。
甚至,四目交接、眼神完全對上了。
男孩那張稚嫩的臉龐,勾起了與外表年齡完全不符、充滿惡意戲謔的燦爛笑容。
「你們都不讓我出來玩,來一起玩嘛!」
那眼底的惡意,擴散了出去。
隨著那視線、那目光,直直穿透他的心。
「?!」
褚冥漾猛然的驚醒過來時,身上早已冷汗涔涔,睡衣濕了一大半,更別說是失速的心跳。
目光盯著自己看了許多年、已經非常熟悉的天花板,好半晌後,才漸漸冷靜下來。
褚冥漾用手背抹去額際上的汗,從夢境的開端開始回想,直到最後那個眼神。
這個夢到底是……?這是他第一次在醒來後還完整記得夢境的內容,也是頭一個真實到讓他覺得莫名恐懼的夢。
因為身上汗濕的睡衣讓他感到有些黏膩不舒服,褚冥漾索性爬起來找其他件乾淨的睡衣換上,就在換衣服的過程中,他眼角不經意的瞥見矮桌上才剛開始進行的作業,不禁想起昨天的事情,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大概是被蟲族嚇得不輕,所以才會做這麼有臨場感的怪夢……其實也不算惡夢,要鬼沒鬼、要妖怪沒妖怪,充其量只是個笑得有點詭異的小男生罷了。
重新將腰帶繫好後,褚冥漾的心情也平復得差不多了,於是他又鑽回被窩裡,預備把這件事拋到腦後、準備重新入睡。
只是,他真的壓根兒沒想到,這個夢竟然會連續在好幾天的夜晚都還跟著他。
而且還是同樣地方人物,只是出現的話語和劇情不同。
──當他的夢境是戲台還可以上演連續劇的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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