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滄海╢

食用前注意：原作背景，冰炎 x 漾漾

本篇收錄於：《歸，依我心》

   那人的聲音很冷、那人的舉動卻很溫柔；

   那人的語氣很重、那人的內心卻很柔軟；

   總是擋在我身前的人吶，這次、輪到我───

   無論如何也要讓你歸來。

　　＊

　　賽塔很快地檢視一下我的狀況、確定我沒受到什麼傷害之後，像是確認又像是安撫，溫和地問：「漾漾，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搖搖頭，反而是覺得自己的狀況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好轉了不少。

　　我想我大概永遠也不知道安地爾到底在想什麼，摸進醫療班不是為了什麼目的，反倒是跑來找我然後又替我解決了黑暗氣息的問題，感覺還蠻莫名其妙的。

　　「外面……月見他、不在嗎？」我有些遲疑的問。

　　雖然安地爾說他沒驚動其他人，但是我還是很怕他又對什麼人下了毒手，不管是我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不希望他們因為我而受到傷害。

　　「今日有醫療班的定期會議，重要幹部都回族裡開會，留守的只有幾位值班的藍袍和守衛的袍級……」賽塔簡單的解釋著，帶了點苦笑意味，繼續道：「方才我進來時，走廊沿途睡倒了不少位袍級。」

　　「可是、醫療班不是有結界嗎？」幸好，只是睡倒一片而已。我有總鬆了口氣的感覺。

　　「對那位而言，結界可能也無法完全抵擋，特別是在人員不足的情況下。」賽塔伸出手，輕輕的揉了一下我的頭頂說：「請不用擔心，我有向公會發出訊息，那邊應該已經派人過來支援了。」

　　「嗯。」我輕輕點了下頭。

　　安地爾好歹也曾經是雙袍級，醫療班的結界對他而言，應該不算陌生，加上他不明的來歷及變態強的實力，沒有充足防衛人員的醫療班，確實有被他不動聲息的單獨侵入的可能。

　　「近日來忙於找尋亞殿下的靈魂，很抱歉這些天無法前來探望，現在身體覺得如何？」賽塔略帶著歉意的微笑，溫聲問著。

　　「沒、沒關係，剛剛那個、我好很多了……」聽到關於學長的事，我著急又有點混亂地回應著賽塔的問候，急忙問道：「結果呢？有找到學長嗎？」

　　「很遺憾的，至今仍未有所獲。」眼底帶了點焦急，賽塔仍帶著微笑安撫著聞言而失落心急的我，「請別著急，許多人也加入了搜尋的工作，包含亞殿下的搭檔及友人們，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鬼王塚………」沒來由的，我的腦海裡首先浮出的就是這個地方，「鬼王塚有找過嗎？」

　　「精靈有種直覺，能夠看透很多事物，還有沉睡中即將消逝的靈魂。」賽塔輕聲說著，「我能夠感覺到亞殿下的靈魂確實在鬼王塚，但經過數次的探查卻都無所斬獲。」

　　「怎麼會……」除了鬼王塚，我想不到有其他可能的地方。

　　雖然安地爾一直煽動我和學長加入他們，甚至可以說是處心積慮，但是扣除他對學長動的手腳以及學院戰之外，他也並未做過什麼不利於我們的事，更可以說有幾次還被他幫忙………

　　不知道為什麼，我跟賽塔一樣，有著靈魂肯定會在鬼王塚的直覺。

　　「安地爾既然真的要把人還給我們了，應該也不會做太多多餘的事情，但是……」為什麼會找不到呢？

　　我很快地陷入百思不得其解的煩惱中，想著想著，差不多都要苦思到連臉皺起來了。

　　「被強制抽離的靈魂，多半會失去光明與方向，而迷失在黑暗的陰影之中。」賽塔輕輕地拍著我的頭，繼續說著，「主神能夠給引領過往者回到永恆之地，但迷失者只能依靠最強烈的心願作為指引，方能踏上歸途。」

　　「最強烈的心願？」

　　「是的，能夠指引亞殿下的，也就是漾漾，你的心意。」

　　只有……我，能夠引導總是站在我的前方、替我擋下許多危險的學長回來嗎？雖然這樣說可能是自大了點，但是、我真的覺得，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學長能夠平安的歸來，一如往昔，彷彿他從未離開過那樣。

　　但是，問題來了……雖然我有自信這樣的心意不會輸給任何人，可我要怎麼做才能找回學長的靈魂啊？難道要叫我去鬼王塚招魂嗎？！

　　我十分茫然的看著賽塔，希望他能像剛剛那樣替我解惑，不過現在的他雖然也是帶著平常那種很治癒的微笑，但是我感覺起來，就是和平常不太一樣。

　　「賽塔，你是不是……在顧慮什麼？」我想，過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找不到學長的靈魂，賽塔心裡的焦急肯定不會少於我，而他現在給我的感覺不只是心急，還帶著明顯的猶豫。

　　「漾漾，即使你身體裡的黑暗氣息已經消去泰半，但之前累積的影響及傷勢，仍需要時間調養……」賽塔帶著有些為難的微笑，繼續說著，「亞殿下的靈魂，已迷失了些時日……」

雖然他說得婉轉，但我聽懂了話語裡的意思。

　　賽塔應該是想找我一起去鬼王塚，不過我現在看起來就是只能乖乖躺在病床上哪裡都去不得的重傷病患，等我傷養好一點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學長的靈魂卻又是越早找回來越好，所以他看起來才會這麼為難的樣子。

　　「沒關係的，賽塔，請帶我去鬼王塚。」並不需要時間考慮，我的人生到目前為止，或許這是我做過最堅定果斷的一次決定。

　　為了替我擋下許多危險、給我許多幫助的學長，以及自己內心深處渴求他歸來的願望，還有大家真誠的心意……只要能夠幫上忙，哪怕只是一點點、哪怕我的身體狀況再差，我都絕對會去做。

　　更何況安地爾剛剛替我處理掉黑暗氣息之後，壓迫我近乎窒息的沉重感沒了，傷口帶給我的疼痛感也跟著沒那麼劇烈，我想只要不做過大的動作，應該就不會感受到太大的疼痛。

　　至於傷口始終隱隱抽痛的感覺，比起找尋學長的靈魂，那點疼痛就更微不足道了。

　　賽塔沉默片刻，像是評估完任何可能發生的狀況後，總算是做了決定。

　　「漾漾，此行前往鬼王塚，目的雖是找尋亞殿下的靈魂，但最重要的還是你的身體，若有任何不適都不要勉強自己，立刻告知我，好嗎？」

　　「嗯、好的。」我忍不住欣喜，笑著答應。

　　賽塔將我從病床上小心翼翼的扶起，因為很久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了，讓我有種站不住的無力感。

　　「還可以嗎？」賽塔看著我微微發顫的雙腳，擔憂地問。

　　「沒事的，只是躺太久沒起來活動，所以有點腿軟。」我擔心賽塔會不會因此改變主意把我塞回病床上，連忙回應著。

　　「那麼……這一路上，請讓我扶著你行走吧。」賽塔一手攬住我的肩膀，一手扶著我的手臂，雖是微笑著，但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堅持。

　　「謝謝、麻煩了。」說實在的，我現在如果沒人幫忙扶著，大概會以很滑稽的姿勢直接往地面上趴吧！

　　「趁著醫療班的定期會議沒結束，即刻啟程可以避免不少麻煩……不過之後，或許會被列入禁止拜訪名單……」賽塔像是喃喃自語般說著，輕輕一個彈指，一張雪白色、約莫是名片大小的卡片，緩緩飄落在床鋪的枕頭上，上面還有著金色的線條刻畫了簡短的字句。

　　雖然我看不懂上頭的字，但我想大概是簡單交代我們的去向這樣，不然他們若是以為我被安地爾綁走的話，那麻煩可就惹大了。

　　「那我們走吧。」賽塔動了動手指，病房裡突然颳起了很輕柔的風，連眨眼都不到的瞬間，我看到的景色已經改變………

　　不是要去鬼王塚嗎？怎麼會跑來我在黑館的房間？

　　「換件衣服，醫療班的病號服太醒目。」賽塔讓我在睡房的床上坐下，從衣櫃拿來一套衣服讓我換上，並把書桌上正歡樂跳動的指針拿給我。

　　「這個……」我一臉疑惑的看著賽塔，不太懂帶上這個有什麼用處嗎？

　　水珠突然從我旁邊旋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米納斯那美麗的面孔。

　　『帶上這位……會有用的。』她很快地現身說完後，又消失在空氣中。

　　「方才我看到這位在桌上跳動，也有著相同的感覺。」賽塔一邊說著，一邊將我從床上重新扶起，「出發吧。」

　　輕柔的風再度揚起又平息，眼前的景象已經變了，四周是幽暗的空間，空氣聞起來是潮濕混著血腥的味道，還有泥沼夾雜什麼東西腐爛掉的氣味，讓我瞬間一陣噁心就衝了上來。

　　「唔………」一來到這裡就有這種噁心的氣息竄入鼻腔，對我而言實在太衝擊了，差一點就直接吐出來了。

　　「漾漾，沒事吧？」賽塔擔心的轉頭問著我。

　　「沒、沒事的……」我很快地拍拍老頭公請他佈下結界後，那噁心的氣味就聞不到了。

　　賽塔放心的點點頭，說：「有公會袍級的感覺，我想我們應該直接往下走。」

　　「嗯、好。」基本上，虛弱到需要被扶著才能走的人是沒有發言權的，就算我想說不行也沒辦法啊……不過這邊確實沒有可以往上的樓梯就是。

　　賽塔扶著我，沿著黑暗的小路，彎彎曲曲的前進。

　　在這麼幽暗的地方，他的四周散發著微小光芒，看起來反而更明顯，明顯到像是不存在於這個空間一樣。

　　這下子連光影村的附屬法術都省了，有現成的精靈牌燈泡就夠了。

　　一路上左轉右繞，途中經過了幾處像是殿堂的地方，擺放著石雕，或是牆上有著刻圖壁畫，只是因年代古老而有著或輕或重的殘缺。

　　每經過一處，賽塔都會簡單的告訴我以前關於三王子的事情。

　　包括三王子最初帶領著周遭的人與其他種族和樂融洽的相處，結識了妖師與鬼族的朋友之後的情誼與誤會，即使悲傷也要強忍著擔起王子的責任而英勇奮戰……最後，與焰之谷的公主長眠於美麗的墓園裡，遺留下來的孩子被送到千年後，仍逃不開千年前的命運………。

　　「漾漾，我想亞殿下能遇見你，也是主神的安排吧。」賽塔緩緩地說著，方才這一路下來，流轉在他話語裡的哀愁依舊清晰，但他仍是帶著一如往昔的溫和微笑，「過往的悲傷終究會平息，被陰影籠罩的生命最終會回歸光明。我衷心的希望，亞殿下在你的陪伴下，能夠重拾應有的笑容。」

　　我嗎？賽塔你太高估我了，我的話應該只是讓學長額頭上的青筋越來越多而已，指望其他人還比較有希望一點啊真的！

　　在我忙著自我吐槽的時候，我們來到了應該是盡頭的地方。

　　我們站在高起來像是頂部的地方，下面整個都是水，水位滿到快接近頂部，看起來應該是那時候摔倒王子的爆炸把冰川水源炸毀了，所以現在下面才會淹得滿滿的像是大型蓄水池一樣。

　　「這裡……已經不是鬼王塚了，風之深淵的精靈跟公會協調好，現在由他們接管。」賽塔看著水面上漂浮著淡淡的寒冷白霧，平靜地說：「風之深淵的精靈會靜靜守護著沉睡中、等待回歸的同胞們，直至主神將他們帶回。」

　　我想起之前來的時候，曾經見過的那些放在棺木裡的古代精靈的遺體……賽塔說的應該是他們，過了這麼漫長的歲月，希望收復回來的鬼…西之丘，能夠讓他們得到安息。

　　賽塔讓我在水邊坐下後，微微一笑，道：「漾漾，我去與負責此處的精靈打聲招呼，請你在這邊稍候片刻。」

　　「好。」我點點頭，看著賽塔的身影走遠。

　　我一個人靜靜的盯著水面，以往總是容易放空跟胡亂腦殘的腦袋，現在很難得的專心想著學長的靈魂可能會什麼地方、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找到…等等，思緒完全繞著學長打轉。

　　然後，水面上的淡薄白霧突然靠攏在一起……在那白霧漸漸聚集的水面上，我看見了一抹近乎透明的軀體，而那張面孔讓我感到相當的熟悉……

　　「辛…亞？」我有些遲疑地開口輕喚。

　　那抹身影看著我，直接指著水面底下，在那水裡深處的地方，隱約有個微弱的銀色光點……

　　這是……叫我跳下去嗎？不是吧？！

　　不要說我想不起來水母飄是臉朝上還朝下，我這傷勢光是讓傷口碰到水的話就會痛到哭了，更別說是直接泡到水裡去了，八成學長的靈魂還沒找到就直接去跟阿嬤祖孫團圓了我說真的。

　　在我內心交戰的時候，辛亞仍然維持指著水面底下的那個光點的姿勢，似乎是相當的堅持。

　　呃、那好吧……我摸著老頭公，心裡想著，『米納斯應該會有辦法讓我在不碰到水的情況下進到水裡吧？』

　　『……確實是有的。』米納斯的聲音在我腦海裡回應著，不過感覺起來有些無奈就是。

　　「與我簽訂契約的之物，請讓尋訪者見識你的威能！」米納斯出現在我的掌心，然後我直接將槍管指著自己腳邊，扣下板機……

　　淡藍色的水霧很快的將我籠罩住，接著凝結成一層水色泡泡，將我整個人包在裡面。

　　收回米納斯、跟著辛亞進到水底之後，他像是本來就生活在水底的魚似的，很快的進入了光點所在的最深處，然後再慢慢的重新浮出，回到我的面前。

　　他的手上，多了一小團散發著冷冷銀光的東西。

　　然後，像是有無形的導引一般，那微弱的銀色光團，穿透包圍我的水色泡泡，來到我的眼前。

　　我忍不住伸手捧住，那銀色光團透過掌心傳達給我的冰涼溫度，莫名的讓人熟悉。

　　就好像……學長一向偏低的體溫似的。

　　同時，在那碰觸到的瞬間，我想我知道這是什麼了。

　　　　　　　　　　　　　　　　　　　　　　　　　TBC.

昨天頭痛到爬起來吐吐，嚶嚶嚶最討厭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