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掌門師伯似乎很常待在房裡?」
「是呀,以前掌門師伯即便無事也會到處走走的,有時候我們要找人還要花費不少功夫。」
「可是現下只要直接去掌門廂房,十之八九掌門師伯都會在。」
「莫非掌門師伯身體有恙?」
「呸呸呸!掌門師伯身輕體健,你少在那邊烏鴉嘴!」
「還是掌門師伯正在潛心修練,將臻更高境界?」
「若真如此,我天墉城必定再開清明盛世。」
芙蕖從藏經閣走出時,聽到幾名弟子聚在一起,談論的便是這些。
私自聚眾議論掌門,言語內容雖無失當,但早課時間才剛結束便於此聚集閒談,本就不該,因此芙蕖便在訓斥一番後,要他們進入閣中抄寫經書,以示薄懲。
而後,芙蕖思及弟子們方才言談內容,不由得輕輕勾起一抹嫻淡笑意,並隨由心念、往目的地前去。
若依循近日來門派上下皆已看出的觀察,這時他們的掌門,於早課後的此時,若無緊急要事,肯定是待在房裡。
一刻鐘後,她的猜想毫無意外的獲得證實。
在接近掌門廂房、還有段距離時,他便聽到有細碎的說話聲隱約傳來,而且皆為同一人的聲音。
經叩門後得到應許,芙蕖這才踏入門檻,果不其然,陵越果然坐在案前,而案上擺著的,正是安置於劍架上之『屠蘇』,她淺淺一笑,道:「掌門師兄,你果然待在房裡。」
一見來人,陵越起身與之面對,問:「師妹找我,可是有要事?」。
芙蕖輕輕搖首,唇邊笑意猶在,道:「師兄可知,近些日子來,天墉城上下最常談論的事情為何?」
陵越沉吟了一會兒,方道:「崑崙山近日一如往常,平靜如昔,未曾聽聞有妖怪橫行,清平許久,更無天災劫禍……」
「呵呵。」芙蕖以袖掩著嘴角,清麗臉龐幾乎遮了半,忍不住輕笑出聲,道:「弟子們最近談論的,正是掌門師兄呢!」
聞言,陵越頓時愣了會兒,才不解問:「師妹此話何意?」
「這些日子以來,掌門師兄時常留於房內,弟子們以為掌門師兄身體有恙,甚為擔心。」
陵越恍然,面上有著輕淺的放鬆笑意,微帶歉然,卻也毫無尷尬之意,「造成眾人誤解,實乃我之不是。」
「弟子們也是關心掌門師兄。」芙蕖看向『屠蘇』,關切問:「屠蘇師兄他…近來好嗎?」
「一如往昔。」陵越平淡道,並無半點不耐、只有深刻的悠長期盼,「師弟離開天墉城甚是多年,我想趁餘暇時多與他說說這些年來發生的一些事情……」
縱使那人魂魄未全,亦不知剩下幾絲靈識,能否真聽得到他之一言一語?
再且……此番若如願化作劍靈重返,那些幾乎稱得上是上輩子的前塵往事,究竟能記下幾分?亦或是全數忘絕?
這些,陵越在白日冥思或夜深人靜時,都曾想過。
但,就算重生的百里屠蘇將過去種種全數忘卻,如同飲過孟婆湯,難道就不是他的師弟了?
他是我師弟!
這句曾經在鐵柱觀對同門堅定不移喊過的話語,時至今日、甚至以後,都會是這麼一句話。
即使那份同門情誼早已淬煉至分外,他亦會守著這份情感、候著這份承諾,終至此生盡路。
無須願君與同心,只願故人世安平。
「掌門師兄?」見陵越沉默,神情卻越發肅然,芙蕖忍不住輕喊道。
陵越回過神,淡淡應道:「無事。」
「屠蘇師兄很快就會回來的。」芙蕖此言是寬慰於他,更是在告訴自己,「師兄他重義信諾,心軟寬厚,惦念情分,定不忍心讓我們再等上個十年八載。」
「但願如此。」陵越勉強揚起一絲溫和笑意,道:「時候不早,我須前往展劍台考校,師妹也去忙吧!」
時日推移,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去。
陵越每日都會覓些閒暇,待在房內,對著『屠蘇』訴說些平常瑣事、奇人異聞,或是懷念地談起兒時往事。
隻字片語,或短、或平淡無奇,卻字字藏與深意,以及懇切期盼。
宛如字字喊,聲聲喚,告訴仍在沉眠輪迴外的那抹幽魂,有人在等著他回來。
日復一日,未曾間斷。
一眨眼,再度來到嚴冬雪寒的季節。
除了大雪不斷釀成零星災禍,陵越得派弟子下山前往救災外,其餘往昔依舊。
唯一與平常不同的,便是在這天,陵越結束一日的繁忙門務、回房歇息時,卻於推開門扉那一瞬,如遭雷擊轟頂,定在門前、睜大雙眼,久久不能自己。
有道嬌小的身影,蜷縮在榻上安睡,身影映於搖曳燭火下,卻詭譎得有幾分淡化跡象。
臉龐稚氣,髮辮凌亂,年約七、八歲,眉間一點熟悉朱砂,睡得甚是安詳。
──活脫脫像是許多年以前,紫胤真人帶至崑崙山、身負血仇的年幼稚子,百里屠蘇。
劍靈主魂沉息寧,舊名不改願長平,望得輪迴凝英魄,只道尋常喚初醒。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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