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鬱林間,奇花異草,雲霧繚繞漫。

  鳥啼高轉,蟲鳴空懸,若世外悠境。

 

  踏行其中,宛若不聞人間歲月,不知世事變遷。

  身歷於此,宛若迷失路途,錯判方向。

 

 

  陵越不知為何會來到這裡。

  原先只是在歸返天墉城之時,路途經過一處溪谷,百里屠蘇突然覺得暈眩不適,陵越趕緊停下來稍作歇息。

  約兩刻鐘後,百里屠蘇感覺好轉些,本欲繼續趕路,但卻赫然發現御劍之術無法施行。

  同時,亦察覺此處隱約有靈氣流轉,浩浩清清,不似妖異,推測應是上古仙跡遺地,或許有留下之陣法封印,導致無法行使御劍。

  儘管束手無策,陵越仍不失沉著冷靜,謹慎思慮過後,便帶著百里屠蘇四處探查,尋找出路。

  他們沿著溪邊一條隱密小徑往山裡走去,林木高聳參天,偶見稀罕花草,更確定此處絕世仙渺。

  雖然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離開,但百里屠蘇並不害怕,讓陵越牽著手,好奇地東張西望。

 

  時間不覺流逝。

  好不容易,終於讓他們走出樹林。

  映入眼簾的,是岩山流瀑,一池湖水,以及水畔邊的雅致竹屋。

  屋外涼亭,石桌石椅,一名白衣青年,墨髮披散,長至落地,正撫弄著眼前一張古琴。

 

 

  「深山不見人,今日竟有客,實屬難得。」白衣青年平淡說道。

  「晚輩不慎迷路,誤闖此地,還望前輩海涵。」陵越抱手行禮,在旁的百里屠蘇不明所以,卻也跟他做了相同的舉動。

  「無妨,能找到這裡,也算是有緣。」白衣青年望向百里屠蘇,沉吟了一會兒,又道:「這孩子……修為特異,想必有過奇遇,但是否近月來曾被魔魅妖異襲擊?」

  「是,師弟他被妖異重傷,身染魔氣,不得已才保持眼前樣貌。」陵越道。

  「如此,那麼我便為他彈奏一曲,既可消絕,亦能寧心。」不等陵越回應,白衣青年原本僅是隨意撥弄琴弦的指節,飛快地舞動起來。

 

  琴聲鏗然,仙音迴盪,猶如高山流水。

  曲調情切,靜心嫻意,宛若世外清奏。

 

  不知不覺間,百里屠蘇彷彿被猛烈襲湧的睏倦之意所圍繞,很快便往陵越方向倒去。

  陵越驚異間趕緊將人接住,卻瞧見那張稚氣面容格外寧和安祥。

  查探過後,他發現懷裡的小屠蘇只是睡著而已,且體內魔氣開始削弱,這令他放心不少。

 

  一首曲調將近尾聲時,四周的景象突然變得朦朧不清。

  就連那琴音也變得渺遠起來,隱約間,似乎還伴隨著話語聲。

 

  「吾不過片刻稍離,怎麼就遇上了?甚至還妄動鳳來琴?」

  「我亦不知,但他曾與你我牽扯深切,再逢既緣,就幫著……」

 

 

  安定心神後,陵越發現他們身在一處略為眼熟的樹林裡。

  他認得這裡,乃距離崑崙山二十餘里的翠風林。

  想來,方才那必是百里屠蘇之仙緣奇遇,怕是與許久之前的舊事有關。

 

  但,那些往事早已如煙如塵,再也無法掀起任何波瀾。

 

  陵越抱著安睡依然的百里屠蘇,重新施展御劍之術,繼續踏上回返歸途。

 

 

  □

 

 

  數月多前,因傷重而離山靜養的執劍長老,總算回山。

  不管是掌門和幾名長老,還是門下眾多弟子,總算都能鬆了口氣。

 

  百里屠蘇花費了一連數日,才將重新領回之份內事務,從略顯生疏恢復到原本的熟練。

  但自復原之後,因他與陵越各自忙錄,故而還未有時間好好地說上幾句話。

  好不容易閒下來的時候,到了夜裡,他便往陵越的廂房而去。

 

  陵越果真是知百里屠蘇甚深之人。

  他早已算準師弟今夜得空,肯定會來找他,故而下午就抽空去了趟膳房,準備師弟所喜歡的糕點。

  況且,這可是上次和小屠蘇的約定,還未實踐呢。

  待百里屠蘇前來時,陵越已經沏好熱茶,擺好糕點,正候著他。

  師兄弟正好趁著良宵月色,秉燭夜談,怡情交心。

 

 

  「師兄知道我今夜會來?」百里屠蘇謝過陵越倒的熱茶,有些好奇地問道。

  「最近幾日下來,你我就只有今夜較為空閒,想想也算是時候了。」陵越淡然微笑道,同時伸手將那盤甜心糕推到他的面前,「下午得空做的,師弟嚐嚐吧,這可是之前師兄答應你的。」

  ──之前…答應的……?

  百里屠蘇愣了一會兒,意會過來後,雙頰不禁染上一抹霞色,略顯困窘的道:「……屠蘇又給師兄添麻煩了。」

  「呵呵……」陵越笑了起來,那雙柔和的眸光裡亦有明顯的笑意,道:「師弟單純無憂的模樣,許多年前師兄亦從未看過,這算是難能可貴的回憶,怎麼算得上麻煩?」

  百里屠蘇這下連耳根都紅了,他只得端起茶杯,故作平靜的喝著茶,實則不知該如何反應。

  見逗弄夠了,陵越也稍稍收斂,神情凝起幾分肅然,沉聲問起在心底深埋數月來的疑問:「那天夜裡,究竟是發生何事?」

  放下杯盞,百里屠蘇開始鉅細靡遺地說起當夜從阿翔那裡得知後山極為不尋常,因而前往查探,最終遇上蛇妖與之死戰一事的過程經歷。

 

 

  「……如此說來,那名妖物肯定有千年以上之道行。」陵越推測道。

  「那蛇妖修為不低,且生性狡詐陰狠,我那時太大意了,才會遭到暗害。」百里屠蘇垂眸斂目,懊惱自己的大意疏忽。

  「他既是這般陰險狠毒,防不慎防,也不怪師弟會著了他的道,只不過……」思及當日種種,陵越仍是心有餘悸,不免苦笑道:「那樣的畫面,此生我真的不願再見到。」

  「是屠蘇對不住師兄。」百里屠蘇明白他說的是自己傷重倒臥在湖水邊的模樣,易地而處,若是讓他見到陵越如此,心中定是好比遭受千刀萬剮,因而感到愧疚不已。

  忍不住心底那不捨酸澀,他主動地靠上前去,抱住那人,偎進其懷中。

 

  陵越自是將人攬住,溫柔的碎吻沿著側臉輕緩落下,最終才覆於唇上。

  方才的柔和轉瞬狂然,肆意吮咬,舌尖探入後更是一番縱情掃掠,激烈糾纏。

 

 

  「師弟這算是……給師兄遲來的賠禮?」

  比往常更低沉的嗓音,聽得出潛藏其後的隱忍壓抑。

 

  「……嗯。」

  幾不可聞一聲輕應,是默許,亦是長夜漫漫之開端。

 

 

  心之所鍾,意雋念永,無窮無解無盡終。

  情之所重,亙久流遠,殷切綿延人間遠。

 

 

  ──仙音渺渺還昔緣,情鍾意切與長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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