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滄海╢

　　「啊、你看到啦……」盥洗完畢也換好衣服的虞因，走到他的旁邊，「我想我會擺在這邊的照片，應該都是很重要的人，看起來我們真的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嗯、不只是很要好。」一太側首看向他，淡淡一笑道。

　　「什麼？」虞因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他看著旁邊的相框想起了這幾天本想問家裡大人但總沒機會問的問題，「你知道，這些人是誰嗎？」他指的是扣掉與一太、與家人的另兩張合照。

　　「這一張上面的是你班上同學，另外這一張是你爸爸他們的同事。」一太簡單的解釋著。

　　「噢……」虞因想著自己的兩位父親是警察沒錯，怎麼自己和他們好像也頗熟的，難道是因為他以前經常捅婁子？啊、搞不好喔……聽說他會搞成現在這樣也是被某件案子波及到的結果。

　　「相去不遠。」一太突然說著，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

　　「？！」虞因一驚，「你怎麼知道我剛剛心裡在想什麼？」

　　一太輕輕笑了聲，沒有回答，只說了句，「先吃早餐吧。」然後就起身走出房間。

　　抓了抓頭、下意識的摸著自己頭上那厚厚的繃帶，虞因心裡想著自己以前和對方相處的時候，是不是也像剛剛那樣、心裡在想什麼，一太都會知道？

　　就算沒了記憶、人的習慣還是或多或少殘存著。

　　好比說，像阿因這樣很容易將心裡想的事情表現在臉上，而且還渾然未覺。

　　當然，一太不會說的是，他一直覺得這樣的阿因……

　　真的、挺可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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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早餐後，虞因將盤子拿到流理台去放的時候，看見裡面已經擺了應該是稍早前出門的家人們所用過、來不及清洗的髒碗盤，很有自覺的拿起菜瓜布，一個接著一個的洗乾淨、放進旁邊的碗架上。

　　接著，他在走出廚房之後，就看到一太搬了幾本厚重的相簿放在客廳桌上，並示意他過來旁邊坐下。

　　「這個……你從哪搬出來的？」虞因看著那一本本厚度都不薄的相本，好奇地問。

　　「傳簡訊問你爸爸的。」一太那時在他房間裡看到那些照片時，就有這樣的想法，讓虞因看看以前的照片，或許可以想起什麼，所以他才傳簡訊去詢問虞佟相本的收藏處，「來看看吧，說不定可以想起什麼。」

　　「喔好。」虞因伸手抽起最上方的那本相簿，開始一頁頁的翻了起來。

　　第一本是比較近期的，不外乎是和同學、家人出遊和日常生活的照片，大部分的人他在書桌上的那幾個相框裡都看過了，幾個沒看過的面孔，只要是學校裡的人，一太都能清楚地告訴他。

　　第二本是稍微早期一點的，是虞因高中和國中時期的照片，那時候虞家只有三個人，而他的國、高中同學，一太就不認識了，後來還是虞因跑上樓去東翻西找挖出畢業紀念冊，一個一個的對人名。

　　第三本、第四本……是小學和幼稚園以及幼稚園以前的照片，怎麼說呢，看到小時候的虞因，陪看的一太有種得到額外收穫的感覺。

　　原本他們只是邊看照片邊聊天，雖然虞因翻著這些照片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這樣看著從小到大的自己，縱使他毫無記憶，也覺得有點意思。

　　只是，當相簿裡的照片開始出現一名年輕女性的照片時，虞因突然想起這些天反覆夢到的夢境──那看起來幸福和樂的一家三口、以及那莫名哀傷的共鳴。

　　「這個人是……？」問出口的同時，虞因心中其實也有了答案。

　　「我想，應該是你的媽媽。」一太也是頭一次看到阿因母親的照片，在打量著的同時、也簡單說著自己曾聽說的過去，「以前你跟我說過，在你很小的時候，你們一家三口出遊時卻遇到車禍，你的媽媽為了保護你而傷重過世。」

　　看著照片中那抱著小阿因、對鏡頭露出溫柔笑容的女性，一太由衷的感佩。

　　為了……保護自己嗎？虞因的心深深地被觸動了，心中的那條弦震動不已。

　　但下一秒，沒來由的悲傷突然在他胸口炸開，外加一陣嚴重的天旋地轉後，虞因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往地上倒去。

　　「阿因！」一太自然是反應極快地接住了他。

　　「唔…突然好暈……」虞因緊閉著眼，看起來感到相當不適。

　　「我送你去醫院。」一太立刻說著。

　　「我先躺一下，太暈了……我沒辦法走……」虞因按著額角，努力壓抑著那股衝上來的反胃。

　　同時，在這頭暈眼花間，彷彿有一陣低泣聲在他耳邊響起……這究竟是不是他的錯覺？

　　那哭聲，似乎還夾雜著幾不可聞的低語，彷彿反覆含糊地哭訴著什麼。

　　一太只得扶著他在沙發上躺下來，看著那張臉眉頭緊鎖、雙眼緊閉，連動都不大敢動的樣子，心中彷彿被揪住了一般。

　　躺了好一會兒之後，似乎已經很習慣那頭重腳輕的暈眩感，虞因聽著耳邊那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覺才聽到的哭泣聲，慢慢地睡著了。

　　一太直到看到他那攏起的眉頭舒開、看起來已然睡著的模樣，才稍微鬆了口氣。

　　但沒多久，他看到虞因身上那條淺色的長褲，膝蓋附近的地方突然冒出幾個小小的、像是孩子般小手的……

　　血手印。

　　原本還帶著幾分溫柔的目光，一瞬間銳利冷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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