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滄海╢

　　食用前注意：半架空，學生冰炎ｘ老師漾漾

　　清晨時分。

　　灰濛濛的天色以及散開的雲絮，彷彿宣紙上渲染開來的水墨。

　　多數人都尚在好夢正甜的時刻，床上原本陷入沉眠中的少年，卻在手機鬧鈴規律地響了數聲之後，睜開雙眼，伸手按掉它。

　　顯然還處於朦朧的意識，睜開的雙眸有些迷離而失神，但在閉起數秒後再度張開時，已然清醒，火紅色的雙眼彷彿點亮了神采。

　　掀開涼被、起身下床，他那頭因剛睡醒而散亂的銀色長髮，在他邊走邊伸手梳理之下，踏進浴室時已經相當整齊伏貼，就連前額的一撮紅色瀏海，也柔順地滑落在前額。

　　盥洗完後，少年換上一貫的襯衫和牛仔褲，踏出房間，從宿舍一樓的小廚房端回早餐。

　　將托盤放在桌上那堆他昨晚還沒看完的任務資料旁，少年一手拿起盤子裡的三明治細嚼慢嚥著，另一手拿起寫了滿滿紀錄的資料書籍繼續閱讀。

　　『嘟嘟嘟嚕答答答嘟嘟嘟嚕答答答──啾咪❤』聽起來讓了感覺除了黑線還是黑線的簡訊提示音突然打破了房間內的寧靜。

　　「那個老太婆又搞什麼鬼！」顯然知道會用這種提示音的人是誰，少年原本淡然的神情一秒爆出了青筋，怒氣沖沖地起身到睡房去拿被他擱在床頭櫃的手機。

　　『親愛的小冰炎，今天你們班上會有新老師喔！我已經交代下去讓你好好接待人家了，記得乖乖去上課，不要翹課唷❤』

　　句末還煩躁地打上了愛心的符號，讓冰炎頭上的青筋又急速增長了不少。

　　他記得今天的課表是符咒學，除了剛開學有上到課之外，後來幾乎都撞到任務而理所當然的請公假，因此他倒是不知道符咒學換了老師的消息……是說之前那位教師還頗年輕的，應該不是在任教的期間發生了什麼意外吧？

　　如果這麼容易就被學生給擺平，那麼還不如趁早離職換人比較好，沒那個能耐就不要擔那個位置。

　　冰炎沒在這個問題上停留太久，很快地下了結論之後跳到下個思考點──那該死的老太婆又給他找了麻煩！

　　如果可以，他實在很想藉著任務之名落跑閃人、圖個輕鬆自在，但想到之後可能會被追加的麻煩與困擾，他還是咬牙切齒地妥協了。

　　壓抑住心中的煩躁，冰炎回到客廳坐下，繼續邊閱讀資料邊吃著早餐。

　　直到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他才一口氣將茶杯裡的紅茶一飲而盡，拿起背包、披上黑袍，扔下移動符直接前往教室。

　　到了教室，冰炎看見他的搭檔已經坐在位子上翻閱著書本，而看到自己的到來，不是很意外從他的眼眸裡看到感到驚訝的調侃笑意。

　　「感覺好久沒在這堂課上看到你了？」夏碎輕笑地說道。

　　「哼！如果不是那死老太婆，我早就先去勘查這次的任務了！」冰炎冷哼了聲，餘怒未消地說著。

　　「扇董事又派了什麼任務給你？」熟知能讓自家搭檔跳腳的只有一人，夏碎直接了當地問著。

　　「接待新的符咒學老師。」想起一大早就被強迫中獎，冰炎咬牙切齒地說著。

　　「喔喔……」夏碎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接著道：「那你可知道，這次新來的老師，身分非常特殊。」

　　「怎麼說？」冰炎微挑著眉，被引起了些興趣。

　　畢竟他好歹也是擁有冰牙族和燄之谷兩大族血統的王子，同時也是無殿三主的直傳弟子，說到身分特殊，鮮少有人能夠比得過他，而他的搭檔卻這麼說，對方的背景肯定是非比尋常。

　　「新來的符咒學老師，是白陵家的妖師。」夏碎輕輕地說著，不是很意外地看見搭檔一向冷然的面容出現明顯的詫異，「而且還是跟現任首領血緣相當近的關係人。」

　　冰炎斂起初聞時的訝異，不發一語、靜靜地陷入自己的沉思。

　　夏碎知道搭檔大概是要整理思緒，便將注意轉回桌上原本在翻閱的書，讓他一個人獨自沉思。

　　妖師……是嗎？

　　傳聞中的黑色種族──在守世界的歷史記載中，妖師一族被其他光明種族迫害追殺，很久之前就銷聲匿跡了，直到近年來，才又漸漸出現蹤影。

　　他的父親跟妖師有段淵源，當年他們曾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因為鬼族的陷阱與挑撥，使得他們決裂，父親更因此受到他那妖師朋友的詛咒，險些死去。

　　最後他的父親雖然保住了性命，但被詛咒侵襲過的精靈已留下了陰影，還是無法回到最初，不能長時間待在族裡，只能和母親一起四處旅行漂泊；而他那妖師朋友，也為了要替父親解咒而付出了性命作為代價。

　　『亞，不要恨，其實他們比任何種族都還正直良善，是歷史的必然對他們太殘忍。』當時他還十分年幼時，父親曾對他說過。

　　那名妖師以命換回了父親，確實是應證了這句話。

　　但他相信，這是父親心中永遠的痛，也是無法抹滅的遺憾。

　　畢竟，他因此必須自小與父母別離，獨自前往無殿生活，不能與父母同住、不能在父母的跟前長大，不僅是他無法擁有像一般小孩那無憂無慮的童年，他的父母也同樣為了不能親眼見證他的成長而永遠有個缺憾。

　　他對妖師，沒有怨、沒有恨。

　　只是想親眼見證妖師是否真的如他父親所說的──值得用近乎永恆的生命去紀念。

　　『喀啦──』

　　不斷流轉的思緒，隨著教室拉門被拉開的聲響而停了下來。

　　冰炎立刻抬眸、隨著其他同學好奇的視線，看看傳聞中的妖師一族、他們接下來的符咒學老師，究竟是什麼樣子？

　　映入冰炎眼裡的，是一名有著黑色短髮的青年，身著普通的襯衫和黑色長褲。

　　那雙純淨無瑕的黑色眼眸、以及稚氣未脫又帶著些許靦腆的臉龐，在那麼一瞬間，狠狠地重擊他的心臟。

　　＊

　　Atlantis學院的高中部符咒學老師？！

　　褚冥漾一開始得知要他去接任這個工作時，瞬間一片空白的腦袋，充滿了驚嘆號和問號。

　　雖然打從過去他在七陵學院念學分班的時候，就知道Atlantis學院了──擁有超豐富資源跟超強大師資的超強異能學校，可他雖然是妖師，也只是個還無法完全掌握自己的力量、老搞得自己渾身是傷的蹩腳妖師。

　　要他去教符咒學？是想自拆招牌嗎？還是想讓他去拆校園──他兩者應該都非常有可能會做到。

　　『漾漾，無殿親自來函邀請，表示你的能力已獲得他們的認可，這是個很不錯的機會，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告知他此事的表哥、同時也是現任妖師首領的白陵然，如此鼓勵說。

　　對自己有信心……嗎？

　　從出生開始，他就擁有與別人截然不同的人生際遇──走到哪衰到哪，總搞得自己大傷小傷不斷，求神拜佛改運都沒用；直到上高中前，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血緣不平凡，會有如此際遇全都是妖師力量的關係。

　　而且，他還是繼承了先祖那最強的先天之力。

　　高中之後，他除了原本的學校之外，還去七陵學院修習學分班，直到大學畢業，身上的先天之力總算是得到了控制，雖還不算是完全掌握，但至少不像小時候那樣，經常受傷到住院的時間都要比住在家裡的時間還長了。

　　離大學畢業也兩年多了，憑他排名不上不下的學校文憑再加上他念的又是不大好找工作的科系，因此他換過三個工作，每個都做不長久……所以最後，他的表哥才會拿聘請信件告知他這件事。

　　雖然說他以前學得最好的是符咒相關，這大概也是受了先天之力的影響，所以能有比較好的表現，但他當初知道自己的妖師血統與另一個世界的事情時，還是選擇了留在原世界念高中、大學，而以學分班的方式去七陵修課，就是只想要單純地過日子而已。

　　畢竟以前他只是在七陵念學分班，就經常被活生生血淋淋的突發事件鍛鍊心臟強度了，正式待在守世界的話那還得了……

　　因此，對於Atlantis學院的教職邀請信件，他還在猶豫要不要請然婉拒對方時，他的姊姊褚冥玥──目前在公會裡擔任惡名昭彰到連黑袍都避之唯恐不及的紫袍巡司，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如此表示：『難得人家這麼有勇氣不怕滅校，你就去吧！而且你現在沒個工作做得久的，與其在家裡當米蟲讓老媽操心，還不如就給我去試看看，反正那所學校死不了人的，怕什麼！』

　　就是他姊姊的這番不知道是鼓勵還是威脅的話，讓他總算是下定了決心，接受這份工作。

　　也對，反正是對方邀請的，守世界數一數二的名校、不會死人的契約結界，更別說是待遇那些了……這麼好的機會，錯過這次應該就很難再有了。

　　答應之後，雖然是不用再煩惱這件事，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在報到時間越來越近，那份日益加劇的緊張感。

　　他、褚冥漾，從小到大至今二十餘年的人生經歷，成績平平也沒什麼教人的經驗，更別說是當過家教了……完全沒有半點教學經驗的他，是要怎麼為人師表啊？！

　　幾乎是緊張到慌了手腳的他，除了自己不斷地翻符咒學相關的書籍，還透過然拿到了七陵高中部現在正在使用的符咒學教材來研究，另外還跑去本家請教明明不是教師但他只有這個救兵可以討的然，關於教學方面的事……

　　『漾漾，不用緊張，把你學過的知識、知道的東西，用你想得出最淺白簡單的形式，教給學生就行了。』白陵然只是微笑地給了這個建議。

　　在緊張又混亂的心情之下，報到的日子總算到來。

　　一大清早，褚冥漾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家裡附近、位置稍嫌偏僻的火車站，用非常特別的方式──撞火車進到了學院裡。

　　負責接待他的是一名全身散發著微光、叫作賽塔的精靈，帶著溫和有禮的微笑引領他進到校園內，再帶他到高中部的行政中心──水晶塔，去辦理必要的手續。

　　然後，緊張的時刻要到了，他該去上早上第一節、也是人生中第一堂的符咒學。

　　『學校是依照平均素質進行能力分班，每個年級共有三個班，二年Ａ班是總素質及穩定性最佳的班級，應該不會有問題，您可以稍微放鬆些。』看出他的緊張，在送他前往教室時，賽塔溫和地微笑著安慰道。

　　雖然賽塔那柔和又不自覺讓人放鬆下來的氣息確實有讓他的壓力感舒緩些，但獨自站在教室門口準備進去時，他還是不由得停下來做心理準備。

　　最後，他深吸了口氣，拉開了教室拉門。

　　不知道為什麼，走上台之後、面對台下學生們的第一眼，他的注意力就落在最角落的那名有著銀色長髮及紅色瀏海的學生，而且還不自覺地停頓了數秒。

   ＊

　　冰炎一直凝視著講台上的老師，雙眸投射出的目光緊鎖著他，幾乎不曾移開過。

　　視線跟隨著那人在台上靦腆的自我介紹，接著轉身、用因緊張而微顫的手在黑板上寫下他的名字──「褚冥漾」。

　　端正乾淨的字跡，像是模範學生的字體，工整方正，除了中文之外，旁邊還用通用語寫上譯音。

　　「褚……」在冰炎還沒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將名字給喃喃自語地唸了出來。

　　即使對自己無意識就脫口而出感到有些詫異，他也依然面不改色地繼續看著台上正開始講解教學方式與內容的人。

　　雖然冰炎想，褚冥漾大概是因為緊張，導致講話有些結結巴巴及語無倫次，但他卻沒有感受到像對其他少數幾位、他覺得教學內容一點都不受用的老師那般煩躁感，反而讓他有種……像是在晴天時走過黑館附近的花圃，輕風隨著花香而撫上心頭的感覺。

　　這時，他並不知道，那個讓他脫口而出的單詞、連同名字的主人，會與他一直纏繞下去，直至他自己都看不到的盡頭。

　　下課後，夏碎走了過來，帶著調侃的微笑說道：「冰炎，難得看你上課這麼專注。」

　　「少囉嗦。」冰炎抬眸瞪了搭檔一眼，繼續收拾著擺在自己桌上的書本和紙張。

　　「扇董事不是要你負責接待新老師嗎？你再不去的話，老師就要走了喔。」夏碎指了指教室前方、已經轉身要往教室前門走去的身影。

　　「嘖，我先走了。」冰炎俐落地背起背包，迅速向搭檔打個招呼後就追了上去。

　　因此，他並沒發現到，他的搭檔眼裡滿是準備看好戲的笑意。

　　「褚……老師。」冰炎在褚冥漾正好踏出教室門口時，喊住了他。

　　「啊、嗯，同學，有什麼問題嗎？」褚冥漾轉身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愣了一下才有些慌忙地微笑問。

　　「扇董事命我在您剛到的這幾天，負責接待您。」冰炎面無表情，但語氣非常溫和有禮的說著。

　　「噢、對……賽塔先生有跟我提過。」褚冥樣抓了抓頭，看起來像是方才已經忘得一乾二淨，現在一被提醒之後才想起來的模樣，「抱歉，那就麻煩你了，你叫……？」

　　「冰炎。」淡淡地報上自己的名字之後，冰炎繼續說道：「現在正好中午了，我先帶老師去餐廳，下午再去參觀校園。」

　　「好，我剛好也餓了，」褚冥漾很快地點點頭，漾著笑容回應道：「那就麻煩你了，冰炎同學。」

　　霎時，冰炎只覺得內心好像被什麼給用力拉扯了下，一種異樣感縈繞上心頭，有種心臟漏跳半拍的感覺，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陌生，但卻又不討厭。

　　他很快地就回復過來，伸出手，擺出「請」的手勢，道：「那，請老師往這邊走。」

　　然後，他很快地走在前方負責領路。

　　外觀看起來像是溫室造型的建築，有著特別挑高的玻璃天花板，室內空間非常大，中央還有座噴水池及美人魚雕像，周圍裝飾著熱帶的植物景觀，枝葉間甚至還有變色龍在其中爬行──這裡便是熱帶餐廳，高中部的學生經常跑來的地方。

　　因為是正午時分，餐廳裡有不少剛下課的學生。

　　冰炎通常不會在人多的時候跑到餐廳來，畢竟少見的黑袍身分及出色的外表到哪都很容易引起周遭的注意。

   雖然不至於會被纏上，但被一票學生（尤以女性居多）在旁邊的興奮尖叫聲所包圍，光這樣的場景就足以讓他沒有用餐的興致跟胃口了。

　　但今天情況不同，為了接待新老師，他非常少見的在人潮最多的時候踏進了餐廳。

　　非常不意外的，引起不少女生的驚呼聲，附帶許許多多關注的視線。

　　「看起來，冰炎同學還滿受歡迎的？」走在後面的褚冥漾，見到此景，突然隨口說著。

　　聞言，冰炎沒有表示什麼，連淡淡地應個聲都沒有。

　　他很快就領著褚冥漾來到角落邊的位子，四周被盆栽給遮擋住，形成一個還滿隱蔽的空間。

　　「我去點餐，老師您有不吃的食物嗎？」冰炎請他坐下來之後，開口詢問著。

　　「呃、還好，我不挑食。」褚冥漾回答道。

　　冰炎輕輕地點頭之後，便轉身暫時離開，沒多久就融入在排隊取餐的人潮隊伍當中。

　　在取餐時，冰炎毫不猶豫地挑了一般人都能接受的海鮮濃湯、生菜沙拉、咖哩飯，但在經過甜點區時，他著實考慮了一下。

   最後，在直覺的驅使之下，他還是拿了他平常絕對不可能會去碰的巧克力慕斯蛋糕和焦糖布丁。

   老師他、應該會吃甜食吧？

　　這是最後讓冰炎決定拿起甜點的唯一念頭。

　　＊

　　望著那個有著銀中帶抹紅的髮色的學生在人群中取餐，褚冥漾不由自主地撐著自己的臉頰，一副發呆中的模樣，腦袋裡卻亂思亂轉著。

　　在到教室之前，賽塔有跟他說過會有負責接待的學生帶他認識校園環境……原來就是他啊！害得自己在離開前被叫住、一見是他的時候還驚愣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在褚冥漾環掃教室內學生一圈完、開始上課之後，眼神停留最久及最多次的學生，還是坐在角落的那名──後來得知名為冰炎的他。

　　可能是他多心了，他總覺得對方上課時也是一直盯著自己看……應該是他想太多了，人家學生上課專心是很正常的事，不過也因為這樣，下半堂課他也不怎麼敢太過頻繁看向那個方向，以免被發現。

　　長銀髮挑染著紅色瀏海、火焰色的眼眸、中性的俊美外表……完全看不出是什麼種族，美型的外貌像是精靈，但又沒有他們萬年散發著微光的省電燈泡功能，沒有尖尖的耳朵更不可能是妖精……不過那雙眼睛真要瞪人的話，應該會滿像獸王族的吧？

　　『匡啷』一聲，托盤放置在桌上的聲響喚回了褚冥漾出外散步到最後變成莫名迷路的思緒。

　　看著冰炎將托盤裡的餐點一樣一樣的擺在桌上，褚冥漾有點暗自慶幸著，還好看起來都是正常的東西，沒有什麼令人驚懼的食物，要知道在守世界的餐廳吃飯有時候也是要搏命的。

   之前在七陵學院時候，就曾親眼目睹過有幾位同學，一起相約吃生猛大閘蟹不成反都被狠咬一口進保健室……那個血濺餐廳的場景，還真是活像什麼可怕的兇殺現場。

　　雖然事後學校對他們自行帶外食在學校餐廳食用造成公共危險進行處分，但也讓他見識到了守世界的海鮮有多麼兇猛可怕。

　　「老師，不合您胃口嗎？」對座的冰炎客氣地問著。

　　「噢、不會，謝謝你。」褚冥漾拿起湯匙，正要挖起盤內的咖哩飯往嘴裡送的時候，眼角瞥見一旁的托盤裡還有兩盤未放上桌的甜點，不禁使他問道：「冰炎同學，你也喜歡吃甜食嗎？」

　　「……不，這是給老師的。」冰炎輕輕地搖頭，溫聲說著。

　　「欸？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甜食？」褚冥漾感到十分詫異，他的臉上應該沒有寫著『嗜吃甜食』、『甜食控』或是『甜食我命』吧？

　　「只是有這樣的感覺。」冰炎簡單地說著，並沒有多說什麼，但不知為何，他的嘴角彎起一抹很淡很輕又柔和的微笑。

　　好吧人家靠直覺取勝他也不知道該多說些什麼。褚冥漾如是想，於是放棄追問的打算，只想著待會兒正餐吃完後可以好好享用飯後甜點。

　　這讓他的心情都放鬆愉悅了起來。

　　打從幾天前他就一直處於緊張的情緒裡，甚至到了胃都發疼的地步，在上完第一天課的現在、得知待會有他最喜歡的甜食時，總算是舒緩了下來。

　　Atlantis學院真不愧是守世界的首席名校，就連甜點都超級好吃啊！答應接下這份工作真的是太好了！褚冥漾一臉幸福的用小湯匙挖著布丁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裡放，看起來十分滿足的模樣。

　　「您若是喜歡的話，我再去拿一些？」冰炎看著他放下湯匙和空盤的饜足模樣，忍不住詢問著。

　　「啊、不用，我飽了，謝謝。」褚冥漾有點不好意思的慌忙回絕。

　　是說，再來兩個蛋糕他也還塞得下，畢竟是他喜歡的甜食，但上課第一天就被學生定型為甜食控的貪吃鬼也不太好吧？所以他只好忍痛拒絕了，心裡盤算著明天自己單獨來用餐時就要多拿幾份。

　　「那麼我帶您去參觀校園？」冰炎提出建議。

　　「好啊，吃飽飯後散散步正好。」褚冥漾很乾脆就點頭應和。

　　他們第一站來到的地方，是中央有著一大片繁複陣法的青綠色草地，周圍圍繞著樹木與植物，更外圍是刻有圖騰印記的石柱與精靈雕像，以及通往中央地帶的石階。

　　越接近這個地方，就越能感受到空氣中充滿的清淨氣息，也可清楚看見風精靈在裡頭穿梭嬉戲著。

　　「這裡是風之白園，學院的封印所在地之一，其他還有火之焰園、水之清園、地之石園。」冰炎簡潔扼要地解釋著。

　　「好壯觀的封印之地。」褚冥漾忍不住走了進去，四處張望、然後檢視著地上的封印陣法，再次體會到Atlantis學院能夠成為所有異能學院之首不是沒有原因的。

　　再次讚嘆之後，褚冥漾一抬頭，就看見不遠處有個……飄浮在半空中的飯糰？不要跟他說是風之白園出產的特產！

　　「那個是什麼？」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向那不明飯糰的所在，問著身旁的學生。

　　冰炎循著方向看了過去，沉默三秒後，帶著黑線開口喊道：「萊恩！」

　　接著，空氣中默默浮現出一名穿著很像鹹菜乾的制服、灰藍色的頭髮也散亂到連眼睛都看不清楚，總之看起來就像流浪漢的學生靠了過來，手裡正拿著疑似方才那飄在空氣中的不明飯糰。

　　「他是一年Ｃ班的學生，名叫萊恩．史凱爾。」冰炎向褚冥漾介紹後，才看向萊恩道：「這位是新來的符咒學老師，褚冥漾。」

　　「呃、同學你好。」如果這名學生不是正穿著制服的話，他可能會以為這是從哪闖入校園的流浪漢吧。褚冥漾偷偷在心裡想著。

　　「喔……老師好。」萊恩看起來有些恍惚地打過招呼後，遞上手上那個還沒開動過的飯糰，問道：「老師要吃飯糰嗎？」

　　「不用了，謝謝你。」褚冥漾直覺反應就是婉拒掉。

　　雖然說這是他第一次擔任教職，不過會有學生一見面就拿飯糰當作見面禮嗎？古代的拜師禮好歹也是肉乾吧！

　　「那我們去下個地方吧。」冰炎說著。

　　「下次見，萊恩同學。」褚冥漾輕擺了下手後，跟著冰炎離開。

　　走遠之後再回頭，還能看到那稀薄到快要看不見的身影在對他們揮揮手。

　　到底是他眼力太差還是怎樣，為什麼那個學生看起來好像跟空氣融為一體一樣？褚冥漾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視力是否出了問題。

　　「萊恩他是白袍，幻武兵器的高手，聽說他平常的存在感較為薄弱。」彷彿是看得出褚冥漾的心思，冰炎補充說著。

　　「原來如此。」太好了，不是他眼睛有問題。褚冥漾暗自慶幸著。

　　接下來，他們來到一處牆壁全都是鏡面、像是大型玻璃屋迷宮的地方。

　　「這裡是？」褚冥漾認真地打量著這棟建築物，外牆看起來頗高，目測至少有三層樓的高度。

　　感覺跟方才用餐的熱帶餐廳有點像，但餐廳外牆是玻璃，還可以看得到裡面，而這裡用的是鏡面。

　　「學校的圖書館，裡頭有飼養了些生物，進去時要注意。」冰炎想了下後，又問：「要陪您進去繞一圈嗎？」

　　「我想……應該、先不用。」愣了幾秒後，褚冥漾搖搖頭回絕了。

　　開玩笑，要是進去不小心給吞了或是被什麼生物給追著跑，在學生面前也太丟臉了吧！

　　「另外附近還有三座白袍、紫袍、黑袍專用的圖書館，您要小心別走錯。」冰炎接著提醒道。

　　「好，我會注意的。」褚冥漾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沒想到吃完午餐又逛了下校園就已經下午兩點多了，「今天真是麻煩你了，你下午沒課嗎？」真糟糕，如果人家有課不小心害他翹課就不好意思了。

　　「沒有。」冰炎輕輕地搖頭，然後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老師您是住學校宿舍還是通勤？」

　　「我有打算住宿舍，但是賽塔先生稍早前跟我提過今年宿舍已經額滿，他說要替我想想辦法。」褚冥漾抓了下頭，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

　　如果能夠住學校當然是比較方便，可以節省通勤的時間，待在學校也多點時間能夠充實自己，不然在家裡老是想偷懶打混也不是辦法，更何況要是在家裡太閒散還非常有可能被老媽和老姊修理一頓。

　　「黑藤館目前還有空房，我會再跟賽塔商量。」冰炎說。

　　「咦、可是不是都額滿了？」

　　「額滿的是一般宿舍，學校還有袍級專屬的宿舍，白袍的白蔓館，紫袍的紫荊館，以及黑袍的黑藤館。」冰炎解釋著。

　　「原來如此。」褚冥漾點點頭……欸？慢著！「黑藤館是黑袍的專用宿舍的話，那我應該沒辦法住吧？」他可是無袍級的小老百姓啊！

　　「您的身分比較特殊，應該是可以通融的。」

　　「喔……」褚冥樣愣愣地回應著。

　　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妖師身分還有能夠讓他走後門的一天，在這之前大多都是為他引來人們的側目與議論，以及被一些自詡為光明之士的圍剿。

　　「我的手機已經輸入進去了，您若有事可以直接找我。」冰炎將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手上的手機快速輸入完號碼之後，遞還給褚冥漾。

　　「……好。」褚冥漾故作平靜的接了過來，但是內心裡是抱頭吶喊的狀態。

　　是說同學……你是什麼時候摸走他的手機啊啊啊──！身為堂堂的符咒學老師竟然在上課第一天就被學生神不知鬼不覺地摸走手機，這讓他以後怎麼混啊！

　　啊啊、算了，反正黑袍的能力或許本來就在他之上，況且高二就能考上黑袍的話，肯定有他過人的本事在。

　　褚冥漾在內心悲憤之下，最後只得這樣的自我安慰。

　　想想時間也差不多了，該是準備回家向老媽和老姊報告今日情況的時候。

　　褚冥漾向冰炎漾開一抹笑容，「冰炎同學，今天真是謝謝你。」他將從口袋裡拿出的移動符朝地上扔下，「下次上課見。」

　　然後，那抹像水般澄淨柔和的微笑，消失在銀色的陣法光芒之中。

　　冰炎靜靜地站在原地幾秒，彷彿還能看見方才的那抹微笑在他眼前飄蕩著。

　　然後，他轉身離開，往水晶塔的方向而去。

　　＊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褚冥漾還很青澀的教學生涯，也從初時的慌張忙亂到現在算是已經滿進入狀況的。

　　每次的上課前，他都會細心備課，並認真地演練幾次，雖然只是在腦袋裡練習，但確實是能讓他在講課時比較順口，而不是像一開始那樣還會結結巴巴、顛三倒四；而在下課之後，他也會檢討自己在這一堂課上是否有未竟之處，以及可以改善什麼地方、哪邊可以做得更好等等。

　　就一個過去鮮少考慮過要擔任教職、但一開始投入之後的新手，他算是非常認真又極富教學熱忱的好老師。

　　因為他負責的班級都是學生狀況比較穩定的Ａ班，偶爾才會去Ｃ班代課，所以不太常碰到令他感到棘手的情況，除了某次在二年Ａ班上課的時候例外。

　　那次算是讓他在課堂上大大的傻了眼，雖然說他妖師的身分本來就備受爭議沒錯，但那學生就不怕他期末時大筆一揮直接給他死當嗎？況且他也是扇董事聘來的老師，就算不給他面子也至少要給董事面子吧？所謂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總之，那回就是有學生在開始上課不久後，猛然地站起來，用力拍了下桌子，大聲嚷著：『要求妖師退出校園！讓妖師教符咒學誰知道會不會順便被詛咒同學們你們說是不──』

　　只是，他那句話還沒講完，就被後來丟來的一張風符給橫掃出教室，還將教室牆壁開了個大洞，教室都哭到整棟建築物劇烈顫抖著，還是勞駕學校的行政人員──安因出面安撫才解決的。

　　而那張風符，是冰炎丟的。

　　『就這種程度還敢向老師嗆聲，要叫囂等有本事再來吧！不然只是丟人現眼，哼！』彷彿宣言般，他冷冰冰地向全班同學說。

　　也多虧了有他幫忙，之後上課就沒再出現過這種突發狀況了，不過也因為如此，褚冥漾聽到私底下有少數同學對他的強硬作風指指點點的，但礙於他的黑袍身分，也不敢太放肆。

　　這時，他好像有點能體會，當初冰炎對全班放話時，坐在他旁邊那位叫藥師寺夏碎的同學，臉上那溫和又萬般無奈的神情。

　　說到冰炎這名學生，雖然外表看起來冷冰冰又難以親近，但其實內心是很溫柔細心的。

　　從一開始帶著他熟悉校園環境，後來也幫忙協調了住宿的地方──他破例入住黑袍居住的黑藤館，與冰炎比鄰而居，就連他搬宿舍的時候，冰炎也主動跑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忙。

　　不管是從課業方面、能力方面還是品行方面，冰炎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學生啊！能教到這樣的學生確實是他的運氣，或許是他自小衰到大的人生中，少得可憐的好運匯集起來才換到這名優秀的學生。

　　隨著時間加深彼此的認識、到後來漸漸熟稔之後，褚冥漾與他的關係也不僅僅像當初的師生，而是像朋友的感覺，也因此除了課堂之外的時間，他們談話時也不會那麼拘禮生疏，例如此時此刻──

　　『叩叩──』

　　短而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正坐在沙發上看書的褚冥漾心裡已確定來人的身分，畢竟這種敲門方式只有他的隔壁鄰居兼學生才會使用。

　　「請進。」褚冥漾說道，把書籤夾進書頁內，然後闔上書本，將書擱在桌上。

　　「褚。」來人確實是冰炎，他喚著只有在私下時才會對褚冥漾喊的稱呼。

　　會這樣稱呼也是經過褚冥漾同意的，畢竟他們其實並沒有差太多歲，不管上課、下課都一樣的稱呼感覺仍舊有什麼隔閡在，褚冥漾希望他們雖然是師生，但上課以外的時間可以像朋友般，能夠更輕鬆的相處。

　　「冰炎，你今天不是有任務？」記得他說過這三天有任務不會在的？褚冥漾招呼他坐下，並拿出杯子替他倒了杯剛泡好的伯爵茶。

　　「提前結束了，委託人送了我原世界的點心，想說拿來讓你嚐嚐。」冰炎拿出一片指甲大小的水晶，放在桌上後，它瞬間就恢復成原來的大小──一個長型的黑色紙盒，像是長條蛋糕那樣的大小。

　　「點心嗎？」褚冥漾一聽到是自己喜歡的東西，眼睛彷彿都發亮了。

　　「聽說這叫布蕾蛋捲，最近在原世界很熱門，冰冰涼涼的、很適合在夏天吃。」冰炎轉述著委託人非常熱情地告知他的話，一邊將盒蓋掀開。

　　看著漂亮的金黃色蛋皮捲成長條型，摸起來有種透心涼的冰涼，褚冥漾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地拆開外層塑膠包裝，張嘴咬下──

　　可口的蛋皮包覆著甜而不膩的奶香，以及綿密冰涼的布蕾口感，再加上還有堅硬香脆的杏仁粒，褚冥漾的心情頓時好像琴鍵上的音符般跳躍了起來。

　　他三兩下就把手上的布蕾蛋捲吃完，喜孜孜地說著，「這個真的很好吃！冰炎你不吃看看嗎？」

　　「不了。」冰炎搖搖頭，他對甜食一向沒有多大的興趣。

　　而且，看到褚冥漾這副喜悅的模樣，他最主要的目的就已經達成了。

　　「這盒是綜合口味的，除了你方才吃的原味之外還有咖啡跟巧克力的。」冰炎邊補充說著，邊拿起茶杯。

　　「噢好！你真的不嚐嚐看嗎？我覺得很好吃說。」褚冥漾有些遺憾地說著，同時也迫不及待的拿了第二個準備拆開品嘗。

　　「是嗎？」冰炎勾起嘴角，銜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接著，他冷不防放下差不多見底的茶杯，突然傾身向前抓住褚冥漾的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將他手上那還剩最後一口的布蕾蛋捲給張嘴吃掉。

　　在褚冥漾還處於呆愣的情況之下，冰炎抿了抿嘴，嘴中的香甜味道讓他不是很習慣，但他仍維持著方才的微笑，道：「味道果然還不錯。那麼，我先回去休息了。」

　　『喀咂──』

　　在房門關上的聲音響起時，褚冥漾才從驚愣中回過神。

　　看著手上空無一物的塑膠包裝紙，他試著回想起方才冰炎那突如其來的舉動。

　　套個老梗的言情公式，他們方才那樣──算不算間接接吻？

　　這個想法瞬間讓褚冥漾雙頰爆紅，他掩著臉、輕輕地哀嚎了聲，直接倒進沙發裡。

　　＊

　　「你最近的心情挺不錯的？」夏碎那雙紫眸銜著笑意，對著不遠處正活躍中的搭檔說著。

　　雖是疑問句，但語氣是肯定的，而且是有佐證的有效推斷。

　　光是看搭檔最近出任務時，賠償金額不斷降低就可以知道，可見他的心情有多好，好到破壞力頻頻下降，連在會計部有錢鬼之稱的夏卡斯都高興地直呼不可思議。

　　「哼。」冰炎輕哼一聲，手裡拿著烽云凋戈，正好給予任務目標──從妖冥界脫逃的蝕魂獸，最後致命的一擊。

　　不過那哼聲，比起以往的不屑，語氣明顯聽得出飛揚了不少。

　　「好了，看來這次的任務又能刷新你賠償金額的紀錄新低了。」夏碎的語氣中滿是調侃的笑意。

　　「夏碎。」冰炎瞪了搭檔一眼，警告意味濃厚地喊了一聲。

　　「我只不過是陳述事實。」夏碎不以為意地輕笑著，繼續道：「最近是發生什麼事讓你心情特別好？」雖然早就能掌握十之八九，但他還是刻意地問著。

　　調侃常年緊繃著一張臉的可靠搭檔，是一種樂趣；適度的讓他活絡臉部的冷硬線條，也是身為搭檔的一個應盡義務。

　　「不用你多事。」看著搭檔那眼裡明顯的促狹之意，冰炎不爽地回答著。

　　「我這可是基於對搭檔的關心呀！」夏碎笑咪咪地說著。

　　但看他那眼神、那表情，對搭檔的關心是一部分，恐怕更多的是等著看搭檔的反應作為樂趣吧。

　　「把你的關心留給你弟吧。」冰炎再度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說。

　　「欸，我很關心千冬歲，當然也關心你，這兩者是不同層面上，也是不相衝突的。」夏碎淡淡地笑著，繼續說道：「就算你不說，我想我還是可以猜到你近來心情如此之好的原因。」

　　冰炎那張漂亮的中性臉龐，表情是越來越難看，連眉頭都攏了起來。

　　他現在此刻的心情，大概是寧可再去挑一整窩的蝕魂獸，也不想面對他這位什麼都看在眼裡、一切都記在心裡，最後一次全倒出來讓你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的搭檔。

　　「表情別那麼凝重，」夏碎拍了拍搭檔的肩膀，道：「褚老師是個很好的人，你說是吧？」

　　「……是又如何？」冰炎故作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

　　「所以你會喜歡上他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啊。」夏碎一臉『我完全明白』的了然模樣。

　　冰炎別開了臉，沒回答也沒應聲，完全是沉默以對。

　　過了一會兒後，夏碎見他依然不說話，便接著道：「冰炎，喜歡上一個人不是壞事，難道你介意的，是因為他是老師嗎？」

　　「不是這個。」冰炎冷淡地回答著，「身分、種族、恩怨、仇恨，不管過往還是現在，都不在我考慮的範圍內。」

　　「那麼，就更簡單了，你是擔心褚老師他對你只是單純的老師對學生的感情？」夏碎完全不拖泥帶水，直奔重點。

　　他邊說著，嘴角的笑意再度慢慢地擴大了起來。

　　因為，就他觀察，好像也不是這麼回事。

　　這兩個人，有非常大的可能性，是對彼此抱持著極為相似的心情，這點從他們平日的互動就可以看得出來，只是當事人自己是否查覺到，這就不一定了。

　　「不，只是覺得……」冰炎瞥了搭擋一眼，平靜的語氣裡有著幾不可聞的猶豫與波動，「破壞平衡之後的結果，不在我的掌控範圍內。」

　　他完全想不起究竟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目光就放在褚冥漾身上，等自己意識到的時候，眼神已經移不開了──在意他、關注他，然後……喜歡他，爽快地在心裡承認之後，他毫不逃避也不想放棄這樣的心情。

　　但是他，卻害怕著一旦將這心情洩漏出去，所造成的震盪會改變他還算滿意的現狀。

　　自小至大，許多事情，他從初時的任憑命運擺布，到逐漸成長之後，在這過程中不斷學習與成長，因為他明白必須要擁有強悍的力量，才有阻止一切可能變故的籌碼。

　　因此，到現在，他已經漸漸地習慣事情在他掌控中的感覺，縱使是突發意外，他也有能力能夠應變處理。唯獨與褚冥漾的相處，他不敢妄動行事，因為心裡一直有個聲音提醒他，若是有個步驟錯誤，可能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或是無法彌補的失誤。

　　所以，他一直非常小心翼翼。前幾天在一時衝動時抓起褚冥漾手上的甜點咬下時，雖是未經過深思熟慮，但也是直覺評估過可以如此的舉動，也算是──一種測試。

　　測試對方對於自已到底是不是純粹的師生情感，而這測試的結果……等今天任務結束後，或許可以去驗收看看。

　　思及此，冰炎心裡冒出一種少見的感覺，那是一種緊張、慌忙，混雜著些許的不安。

　　「你的意思是，還沒有把握讓褚老師也喜歡上你？」夏碎微微瞇起眼，溫和地笑著道：「冰炎，這還真不像你。」

　　他印象中的搭檔，可是既自信又自傲，甚至可以被人說是囂張的黑袍，對自己而言，冰炎是強悍到可以放心把背後交給他的存在，形象稱得上是無敵的他，在戀愛這方面的事也像是普通人那般沒有自信。

　　「嗯……」夏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厚了。

　　「想說什麼就說！」冰炎不耐煩地皺眉道。

　　「身為搭檔，我只是想提醒你，手腳太慢可是會被別人捷足先登的。」夏碎微笑地繼續說道：「我想你也知道，撇去他妖師的身分不談，他那溫和善良又單純認真的個性，不少學生和教職員也都很喜歡的。」

　　這他可是沒說謊，扣掉那些容不下妖師的激進派，還是有許多學生對年輕又溫和的褚冥漾抱持著好感，雖然任教的時間還不長，但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高中部裡數一數二受歡迎的老師，更別說是住在黑館裡的他，與其他身為教職員的黑袍們更是相處融洽，有著相當不錯的人緣。

　　「哼！」冰炎極為不悅地挑了眉，冷冷地哼了聲。

　　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但他心裡其實暗地一驚，有了些計較。

　　「有句話叫近水樓台先得月，你可別浪費掉這個先機。」夏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任務回報我去就好，你先回去吧。」

　　「夏碎，」冰炎平靜地喊了聲，「謝了。」

　　然後移動陣的光芒一閃，經歷過一番激戰而顯得滿目瘡痍的草原，就只剩下夏碎一人。

　　「希望，能有好的結果呢。」夏碎淡淡地輕喃著。

　　看著搭檔原地不前的模樣，他本來是靜靜的旁觀者，最後還是忍不住推了一把。

　　就像他之前與千冬歲刻意疏遠時，他的搭檔那時候也用幾句話讓他醒悟過來。

　　這次，就算是禮尚往來吧。

　　　　　　　　　　　　　　　　　　　　TBC.

現在回頭看看，我寫冰漾的時候少女心還在的啊怎麼現在碎成渣都找不到了(搓下巴

這本後面有兩篇番外，因為不可能再刷了我斟酌看看要不要也順便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