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滄海╢

◎半架空，原世界觀但虎寶在這邊是可愛的貓貓

 

 

 

　　1.

 

　　五条第一次見到那隻貓，是在某個傍晚時分的住家附近的小公園裡。

　　當時的牠和一個小男孩在一起，那名男孩蹲在沙坑裡拿著僅有的小鏟子獨自玩著沙，而那隻貓就默默坐在旁邊，在男孩開口說話時，時不時喵上一聲，像是在回應他的話。

　　他隱約記得這個男孩住在旁邊的公寓裡，雙親工作似乎都很忙，男孩放學後大概是不想回到只有他一個人的家裡，經常會在附近的公園或便利商店徘徊，當玩伴都被家長接走之後，他就只能一個人在外遊蕩。

 

　　所以──那隻貓是在陪伴他嗎？

　　真是個溫柔的孩子。五条想著，下次有機會請牠吃條烤魚好了。

 

 

　　2.

 

　　幾天之後的一個早晨，為了出差要去車站搭新幹線的五条，在路口看到那隻貓。

　　牠像是普通的行人般，站在人行道上等著行人穿越指示號誌轉為綠燈，淡定從容的模樣還被路過的女高中生驚奇不已地停下腳步圍觀，紛紛拿出手機一邊直呼好可愛一邊興奮拍照。

　　喔對、牠的嘴裡還叼著一朵白色的小雛菊，在綠燈後飛快地跑向馬路另一邊，五条順著牠的身影瞧見了對面號誌底下的指示牌──那是通往墓園的方向。

 

　　……牠是去祭拜認識的人嗎？

　　五条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險些錯過新幹線的時間。

 

 

　　3.

 

　　出差回來後，五条難得積極去附近打聽那隻貓的情況。

　　大概是那隻貓的外表相當漂亮──茶褐色的毛皮底色，臉上有著漂亮的黑白條紋，背上跟側腹隱約還有著暗色的小斑點花紋，以及過份聰明又性格溫馴、而且還相當擅長交際的緣故，當他找到那隻貓的「地盤」上時，很快就從街坊鄰居口中知道牠的身世。

 

　　「哎呀，你說的是悠仁吧？牠是虎杖先生在兩年前出門旅行時，偶然救回來的貓。」

　　「對呀，聽說當時牠被發現才剛出生不久，連眼睛都還沒睜開就被遺棄在路邊，幸虧遇到善心的虎杖先生才活了下來。」

　　「悠仁很聰明喔～而且是很貼心禮貌的孩子，每天都會陪虎杖先生出門散步，遇到熟人還會主動打招呼，這附近的人都很喜歡牠呢。」

　　「唉，不過虎杖先生不久之前過世了，牠可能是不想被虎杖先生以外的人收養，有人帶悠仁回家想說要好好照顧牠，但是牠會想盡辦法跑出門，後來我們乾脆就讓牠自由自在地跑來跑去，只要牠每天記得回來這邊吃飯就好。」

　　看著圍牆下方擺著乾淨的食器和水碗，裡頭有著足夠的飼料和乾淨的水，五条確信那隻貓的人緣肯定很好，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他就看到幾個孩子扯著母親的衣襬說想要找悠仁玩。

 

 

　　4.

 

　　又一次見到悠仁時，五条終於有機會和牠近距離接觸。

　　那天晚上他剛結束任務，走在回家的路上，卻意外聽見一陣像是野獸般憤怒的低聲嘶吼，他很快就判別出那應該是貓生氣的叫聲，發怒的吼叫彷彿一聲兇過一聲，隱約夾雜著人類的嘻鬧笑罵……？

　　他不自覺循著聲音的來源找了過去，結果卻看到幾名不良少年圍著那隻貓，手裡還拿著石頭和木棒，一看就是想要對路邊的浪貓惡意捉弄甚至施暴。

　　英挺的眉下意識皺了起來，五条頓時感到相當不悅，這樣突如其來的負面情緒，足以讓他忘記不久前還在跟伊地知瘋狂抱怨出差好累的工作倦怠，抬起手只想給那幾個混帳東西一點教訓──

　　出乎意料的，他很快就聽到那幾名不良少年的痛嚎。

　　那矯健靈敏的嬌小身影迅速地從他們之間竄過，快得像是閃電般的殘影，同時在每個人的身上相當公平的分別留下幾道紀念意義特別非凡的紅痕，隨後馬上見血。

　　被激怒的幾人憤怒地想要攻擊已經先一步跳上圍牆的悠仁，但很快就被五条出手趕跑──難得有想英雄救美的這一天，再不好好把握就沒有表現的機會了。

 

　　悠仁的確非常聰明，牠很清楚五条是過來幫助牠的人。

　　也因此在確定那幾名不良混混跑遠之後，牠重新跳回地面，走到男人的腳邊，毛茸茸的腦袋撞了他的小腿一下，熱情地蹭了蹭。

　　被貓主動招呼的五条簡直是心花怒放，即使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隱藏的貓控屬性，但也不妨礙他笑咪咪地要對悠仁大獻殷勤。

　　於是，他拿出了這趟出差特地去買的自己非常喜歡連學生都不打算分給他們半口的土產，獻寶似的蹲在貓的面前打開──

 

　　「要吃嗎？毛豆鲜奶油口味喜久福，超級好吃喔！」

　　「………………」

 

　　然而，悠仁連喵的一聲都沒有，只是好奇地將盒子裡的甜點聞了遍，最後再輕輕蹭了一下五条的膝蓋，就輕巧地跳上圍牆跑走了。

 

 

　　5.

 

　　經過那晚之後，在悠仁的心裡對五条這個人類男子的印象，大概是有了一起打架打壞人的共同情誼，這隻漂亮的貓跟男人也越來越熟稔。

　　一開始悠仁是會在五条回家必經的路上埋伏……咳、等待著男人，發現目標出現時再出其不意地出現，蹭蹭腿之後接著還陪走一小段路，乖巧得讓五条沒幾天就認認真真地想把悠仁帶回家。

　　對於自己的帥氣和魅力有著全物種通殺的謎之信心的五条，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慘遭拒絕。

 

　　「悠仁悠仁～～要不要跟我回家？」

　　「……喵嗚。」

　　琥珀色的眼睛靜靜看著男人幾秒，悠仁低叫了一聲，這才叼起五条手上的小魚乾，咀嚼兩下後吞了下去，粉嫩細小的舌頭舔了舔嘴就原地坐下，抬起前爪開始例行的飯後洗臉。

　　「當我家的小寶貝，每天都有精選十款貓零食任挑一種加菜喔！」

　　「…………」

　　「你想玩什麼玩具，我都可以給你買！像上次那個貓草球球，要多少有多少！」

　　「…………」

　　後面的幾分鐘裡，街道一角真實上演了一齣有點微妙的小短劇。

　　一隻貓坐在路邊，從容愜意地舔濕了自己的前爪，溫吞地洗著臉；而蹲在牠的面前的，是一名高大英俊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夜裡還戴著墨鏡的白髮男人，滔滔不絕地遊說著牠，彷彿星探在路上發現了某個明日的全球巨星的潛力股，火力全開地進行誘拐。

　　「如何如何～要不要考慮一下改我的姓氏叫五条悠仁？」

　　「喵。」

　　男人的獨角戲唱了一會兒，終於得到貓貓終於肯迅速張嘴地喵了一聲作為回應。

　　但是比起先前軟萌的叫聲，這次聽起來反而有點短暫急促，像是態度很堅定地拒絕了五条的提議，並且起身用尾巴輕輕地在他屈起的膝蓋上拍了兩下，這才跳上旁邊的圍牆、嬌小的奔馳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遠方。

　　「唉，看來悠仁是真的很喜歡爺爺呢。」在月色下的五条看著牠離開的方向，十分感嘆地喃喃自語著。

 

 

　　6.

 

　　雖然第一次邀請貓貓回家同居就失敗，但五条並不氣餒，畢竟他可是外表和實力都在無人能及的頂峰的強大男人，悠仁遲早有一天會答應的！

　　……好吧，想是這麼想。

　　但是任務來的時候，特級咒術師要出差還是得出差，必須忍受幾天沒有可愛貓貓蹭蹭補充能量的日子。

　　出發的前一晚，五条買了肉泥條給悠仁。

　　他一邊從撕了小角的包裝袋裡慢慢擠出肉泥給貓舔食，一邊交代著自己這趟要去幾天、可能會去哪些地方、當地有什麼著名的特產……

　　「悠仁要乖乖等我回來喔。」

　　將整條肉泥餵完之後，五条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牠的小腦袋，柔軟滑順的觸感絕佳，讓他差點沒忍住將整隻貓抱起來大吸特吸，「等我回來，再給你帶小餅乾。」

　　「喵嗚～」像是撒嬌般的軟綿叫聲還拉長了尾音，悠仁歪著腦袋蹭了蹭男人的掌心，像是在說：「我知道了、路上小心呀～」

 

 

　　7.

 

　　好男人說到做到，千萬不能不遵守約定

。

　　但是在高層明目張膽地扯他後腿的情況下，五条的出差時間被迫延長，等到他終於回來時，離他跟悠仁說好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個晚上，走在回家的路上也沒有看到那乖巧可愛的身影跳出來給他驚喜，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

　　回到住家玄關，即使屋裡一片黑漆漆的，感到十分煩躁的五条連開燈的心情都沒有，直接走向客廳、靠坐進沙發裡，越想越躁鬱的情緒讓他的腦子頓時充滿如何將高層那些傢伙剷除乾淨的各種計畫。

 

　　「啪。」

 

　　幽靜的黑暗當中，唯一的光源是外頭的路燈隱約分來的一點餘暈。

　　五条在這聲寂寥中顯得格外清晰的輕響裡，連忙朝聲音來源看去──很快的，他就發現了陽台落地窗外正坐著一道嬌小的身影，牠彷彿知道自己是深夜忽然到訪的客人，擔心會打擾到主人，用柔軟的肉球輕輕拍了拍玻璃，如果有讓屋主察覺就好了，如果沒有就明天再來……

　　但是，五条怎麼可能讓悠仁等到明天？

　　他簡直要樂壞了，一眼就看清楚屋外的貓正抬頭朝著他的方向看了過來，被在昏暗的陽台上顯得格外明亮的圓滾滾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立刻來到窗邊，開門讓牠進來。

 

　　「悠仁！你是特地來找我嗎？」

　　「喵嗷～」

 

　　看來是的，因為超過約定的時間沒有看到男人出現在街道上，等了兩晚直到深夜都沒遇見，有些擔心的貓特地去找了附近的浪浪打聽，知道男人的住所後才找了過來，這才和恰巧歸來的人碰上了。

　　進門之後，悠仁踩在客廳的地毯上，忽然變亮的屋內讓牠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但牠很快就適應了開燈後的客廳，甚至還悠悠哉哉地逛了起來，直到男人從廚房走了出來，才上前去抬起前爪輕拍了下他的褲管，仰起腦袋朝他叫了一聲，「咪～？」

　　「悠仁是在問我這兩天跑去哪裡了嗎？」

　　站在腳邊的貓成功擋下他的腳步，他索性靠著牆邊坐了下來，將盤子裡的水煮雞胸肉撕成小條，開始投餵起夜裡還這麼辛苦跑來探視他的悠仁，同時也忍不住抱怨起內部高層那些討人厭的老東西，「你都不知道，那些人的腦子古老到根本可以去博物館展覽，不止這次惡意增加我的工作量，上一回還……」

　　一方卯足了勁抱怨，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另一方則是一邊吃著送到嘴邊的雞肉絲，一邊時不時輕喵一聲作為回應──只有一人一貓也能召開的抱怨大會，場面竟然會如此意外的和諧？

　　到最後悠仁像是不小心吃撐了，在客廳不停地打轉，還小聲地喵喵叫著，但是牠大概是怕男人動手直接將陽台的玻璃門關上強迫牠留下來，活動範圍始終在窗邊附近。

　　五条看出了牠的小腦袋瓜子的想法，雖然十分殘念，但他還是非常大氣的提出新的約定，「作為這次爽約的道歉禮物，明天下午我們一起去寵物用品店，悠仁想要買什麼就買什麼、想買幾樣就買幾樣，好嗎？」

　　「喵嗚～」甜軟的叫聲再度拉長尾音，很容易讓人明白牠此時的開心情緒，就連那靈巧的尾巴也愉快地甩晃起來。

 

　　翌日下午兩點，五条跟悠仁會合之後，一人一貓直奔附近的大型寵物用品店。

　　從踏進店門開始，男人提著購物用大提籃跟在貓的後方，陪著牠慢慢逛著每一排的商品陳列架，對於貓咪停下腳步明顯感興趣的時候，五条只有一個表示──

 

　　「悠仁喜歡嗎？老師通通買給你！」

 

　　好的，會自稱老師是基於職業使然。

　　不過身為五条的人類學生，就算等到下輩子，大概也享受不到這種待遇。

 

 

　　8.

 

　　「是這裡嗎？什麼也沒看到啊！」

　　「五条老師說那隻貓會在他回家的時候準時出現，天知道他到底都幾點回家……」

 

　　又是一個涼風徐徐吹送的平靜夜晚。

　　悠仁坐在圍牆上被樹木所遮蔽的陰影處，十分愜意地舔著前爪給自己洗臉，聽到底下正在隨處張望的兩名學生提到牠所熟悉的姓氏，毛茸茸的耳朵微微晃了晃，豎直起來專注聆聽他們的對話。

 

　　「啊啊！所以說我們到底為什麼要特地跑來這裡？就只是為了一隻貓？就一隻貓！我原本還打算去澀谷買新的運動服！」一條路幾乎快走到盡頭還是沒有找到目標，釘崎不滿地嚷嚷起來。

　　「想抱怨的話去對五条老師說吧。」伏黑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如是說，眼角餘光瞥到圍牆上似乎有一道嬌小的身影在移動，連忙抬頭一看，不出所料地看到一隻脖子上有著赭紅色領巾的虎斑貓從陰影中慢慢走了出來，「──找到了，應該就是牠吧？」

　　「看看牠的領巾顏色……嘖嘖、這品味實在是──」釘崎瞇起眼睛打量著同樣站在圍牆上觀察著他們的貓，對那件造型十分奇特又不符合她的審美的裝飾物表現得十分嫌棄，「算啦，你快點叫牠過來。」

　　「妳怎麼不叫？牠現在正盯著妳看。」

　　「跟小動物打交道的經驗誰能比你豐富？當然是你來啊這還用問！」釘崎理所當然地說。

　　對於身邊同伴如此理直氣壯的指使，伏黑感到十分無語，但抱持著盡快把事情處理完就能早點回去的想法，還是認命上前向坐在圍牆上似乎對於他們兩人相當好奇的那隻貓揮揮手，有些遲疑地問：「你好，請問是……虎杖悠仁君嗎？」

　　「噗哈哈──」旁邊的釘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對一隻貓為什麼要用敬語？所以你果然是動物控嘛！」

　　「閉嘴，少囉嗦。」伏黑轉頭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當街跟同學打上一架，繼續認真攻略那隻貓，「我們是五条老師的學生，他臨時有工作去了北海道，這兩天不在家，要我們過來跟你說一聲。」

　　「喵、喵嗚～」再次確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男人的姓氏，貓咪突然站了起來，張嘴發出像是撒嬌的軟綿叫聲，緊接著從圍牆上跳了下來，走近伏黑的腳邊聞了聞，然後腦袋就這麼朝他的小腿蹭了兩下。

　　「哇看不出來你對小動物這麼有魅力啊！」釘崎嘖嘖稱奇地說，看那隻貓非常熱情專注地一邊蹭一邊小聲叫著，頓時也來了興致、蹲在旁邊向牠招手，「來來～過來這裡，給漂亮姊姊摸一下！」

　　只見那隻貓抬起腦袋，大大地睜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凝視了一會兒，接著又困惑地歪著腦袋，看起來似乎對她所說的話感到不解──那意思很明顯：「漂亮姊姊，在哪裡？」

　　其實悠仁的心思非常直接而單純，牠認為最好看、最漂亮的人類就是那個名為五条的男人，以至於牠認知裡只有他可以用上這個形容詞，雖然沒有貶低或惡意，但看在當事人眼中這顯然是在挑釁她──

　　「……我要宰了這找死的小東西！」

　　「釘崎妳冷靜一點，這是五条老師的貓。況且剛剛妳也說了，只是一隻貓，你跟牠計較什麼呢？」伏黑拉住了不知道算不算惱羞成怒的同伴，忍著險些要笑出聲的反應，冷靜勸道：「好了，既然確認過貓的狀態那我們就回去吧！」

　　「喵嗷～」像是知道他們準備要離開了，悠仁仰起臉向牠覺得比較溫和親近的少年軟軟地喵一聲作為道別，轉身一蹬──又跳回了圍牆上，靈巧俐落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灰白磚牆的另一端。

　　然而，伏黑的腳下多了一塊像是紙屑的片狀物，突兀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什麼？」釘崎看著同伴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凝重，湊上前去幫忙觀察研究，「剛剛從那隻貓的領巾掉出來的，我還以為是枯葉。」

　　那陳舊泛黃的布片像是不經意撕扯下來的一角，墨色的字跡模糊暈開宛如黑色髒污，但依然可以看得出它原本的作用。

　　「氣息很微弱，但還是能判斷得出來。」伏黑小心地將布片收了起來，並且拿出手機準備撥出電話，「得盡快查清楚這一帶有沒有遺失或遭竊的咒物。」

 

　　「──很可能是特級咒物。」

 

 

　　9.

 

　　悠仁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

　　牠也沒發現自己領巾上曾經夾帶過意味著危險的東西，在五条臨時出差的這兩天裡，依然過著屬於貓貓的悠閒時光。

　　……喔不，或許也不是那麼輕鬆愜意。

　　在五条的學生找來之前，牠正好發現了在自己的地盤上，有一隻人類幼崽晚上不乖乖的待在家裡，獨自在晚餐時間過後還出來遊蕩。

　　甚至在第二天，還撞見了險些危及生命的可怕事物。

 

　　身為一隻貓貓，牠大概不會去特別了解這名男孩總是在外面遊蕩而不回家的原因，其實是男孩的父母最近感情不睦，在幾番大吵過後他的母親離家出走，而父親忙於工作經常要加班，臨時找不到人看管或者寄托的情況下，只能勸哄兒子乖乖待在家裡等爸爸回來。

　　這個被忽略感受的孩子，這幾天都是孤零零地待在屋子裡，寂寞害怕也沒有人陪，這天晚上終於忍不住了，乾脆就溜到街上去進行屬於自己的探險。

　　男孩隨意亂走，本來待在家裡附近的公園，後來不知不覺走遠了，跑到悠仁偶爾會來給爺爺掃墓的墓園附近，他在路口的一座小祠前面撿到了一個被細長的布條包裹住的奇怪東西，好奇心驅使之下，男孩動手胡亂拆解著外面的布條，不慎撕了一小角下來，當他隨意往旁邊一扔時，一道身影跑了過來，抬起前爪將他手上的東西拍掉──

　　「啊！」男孩驚叫了一聲，發現是他所熟悉的貓，倒也不害怕了，稚氣的聲音還高興地喊了牠的名字，「悠仁！」

　　「喵嗚。」悠仁低聲短促地叫了一聲，聽起來像是警告，接著又一爪將那條狀物體拍進旁邊長得比小孩還要高的茂盛草叢裡。

　　作為一隻極度親人但野性的敏銳沒有因為活在人類社會而消磨掉半分的貓，牠的直覺告訴自己：「那東西充滿危險和惡意，不能碰、必須丟掉！」

　　因此悠仁才有連忙跑過來直接從男孩手裡將其拍掉的舉動，布片也是在這個瞬間碰巧卡在牠的領巾上。

　　幸好男孩對於悠仁的喜愛還是大過突然其來的好奇，就這麼被貓一邊喵一邊蹭地拐上回家的路，確認他平安進家門後，完成今日巡邏任務的悠仁才慢慢地晃到平常等待男人的路上蹲守，這才見到伏黑跟釘崎。

 

　　隔天晚上，悠仁又在墓園附近逮到了隨意亂跑的男孩。

　　這回牠沒有前一日的溫和，而是坐在路邊的石階上，像是說教般對著蹲在他面前的男孩認真地「喵喵喵喵」，就連男孩伸手想要摸牠都被躲開，這是向來親人的貓很難得會有的反應，這讓男孩意識到悠仁顯然是不高興了。

　　「我、我不該亂跑……悠仁，是生氣了嗎？」

　　「喵、喵喵！」

　　「好嘛，我現在就乖乖回家，悠仁不要不高興──」

　　「咪嗷──！」

　　男孩道歉的話語突然被貓突然淒厲尖銳的叫聲給打斷，他被嚇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有其他反應就感覺到像是有什麼站到自己的背後，緊接著左手臂傳來劇痛，疼得他當場哭了出來，就像是被猛獸用力咬住了……

　　他下意識扭頭一看，目光卻是跟一顆巨大且充滿血絲的眼珠子對上，男孩嚇得連哭叫都忘了，小臉當場失去血色，一副隨時都會昏厥過去的驚懼模樣。

　　那是一隻長得非常嚇人的「怪物」，沒有腦袋只有畸形的四肢，身體長著一顆比人的腦袋還要大的眼睛，底下則是足以咬下半個人的血盆大口，其中一顆尖牙刺過男孩的手臂，如此咬住讓他無法動彈掙扎。

　　雖然敵方比自己大上許多，但悠仁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向來在人前都是軟綿溫馴的牠，此刻的低吼聲無疑是極為憤怒的，隨即悠仁就像飛箭般疾馳奔上前，平日裡小心地收攏起來生怕傷人的利爪亮了出來，毫不客氣地往「怪物」的眼睛猛力劃下──

　　然而，這招突擊不但被「怪物」閃避掉了，它還順勢將叼住的男孩甩了出去，那可憐的孩子撞到路邊的欄杆後像破布娃娃一樣倒在人行磚道上，一動也不動。

 

　　「喵嗷────！」

 

　　這個結果讓悠仁感到前所未有的驚怒。

　　牠發出了比剛才還要凶厲的叫聲，用更快的速度撲向「怪物」，用自己嬌小的優勢敏捷迅速地在它身上踩來踏去，牙齒和利爪並用的瘋狂揮舞攻擊。

　　雖然幾度被重重地甩到地上，渾身傷痕累累的悠仁卻依然不怯戰，疼痛和血腥味似乎激發了牠潛藏在血脈裡的兇悍，琥珀色的眼睛像是燒起來般，在幽沉的夜裡異常明亮。

　　牠鬥志熾盛地又一次奮力衝上去，一爪、兩爪……最後一下直接劃在「怪物」的眼睛上，逼得它發出刺耳的尖叫的同時，用力將悠仁往遠處的水泥圍牆的方向砸去。

　　就在那嬌小柔軟的身軀即將撞上去的危急時刻，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圍牆前方，分秒不差地將牠接到懷裡。

　　熟悉的懷抱與氣息，讓進入戰鬥狀態使得渾身上下的毛從未炸得如此盛開的貓，頓時僵住了，牠呆呆地看著男人、並且感覺到對方試著用單手托抱住自己，空出來的另一手則是扯下總是戴在臉上的眼罩──

 

　　冰藍色的眼眸在黑夜裡比天穹的繁星還要璀璨美麗。

　　隨著奇異的領域在腳下瞬間延伸展開，牠聽見了彷彿比冬天裡凍冽的雪還要冰寒的聲音，冷冷地宣告……

 

　　「敢對我可愛的悠仁出手，準備好下地獄了嗎？」

 

 

　　10.

 

　　當伏黑和伊地知趕到的時候，實力完全碾壓的戰鬥已經在短短瞬間結束。

　　五条一看有人來了，無比熟練地叫伊地知趕緊通知其他人趕來將那孩子送去治療以及順便善後，自己則是滿臉心疼地看著悠仁身上的髒汙和血跡，翻找出乾淨手帕要幫牠擦拭，同時還後怕不已地準備了一肚子的碎碎唸。

　　「剛剛那個是咒靈，被特級咒物的氣息給吸引過來的……喔你看，就是那根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乾癟手指，很髒的悠仁千萬不能靠近、更不可以去吃喔會拉肚子的。」

　　一趕到現場就被五条老師指使去撿回特級咒物的伏黑：「…………」

　　「悠仁很厲害喔～要不是有你在那個孩子就危險了，說不定還會有更多人受傷，是悠仁救了大家呢！」

　　當了五条的學生這麼久卻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認真正常又溫情地稱讚人的伏黑：「…………」

　　「人類的負面情緒累積混雜就會產生咒靈，到處都有這樣的東西，唉～外面的世界就是這麼危險……悠仁，真的不跟我回家嗎？老師可是最強的咒術師，可以教你如何祓除咒靈喔。」

　　「──喵。」乖巧地蹲坐在地上的悠仁，總算仰起腦袋、親暱甜軟地叫了一聲。

 

　　在危機解除後，原本被男人抱著的貓貓開始掙扎著要下地，擔心牠的傷情、怕悠仁因此傷上加傷，五条也只能小心地將牠放下。

　　不過也幸好悠仁看起來沒什麼大礙，還能邁開步伐快速奔到男孩那邊查看他的情況，順便對著旁邊已經聯絡人過來帶男孩去治療的伊地知小聲地喵喵叫著，似乎在問他：「這個男孩要不要緊呢？他沒有事吧？」

　　受寵若驚的伊地知正想蹲下來跟悠仁互動一下，卻聽到後方五条呼喚著牠，語氣委屈得彷彿被悠仁始亂終棄，讓輔助監督不由得背脊發寒，生怕五条家主藉此又毫不講理地找他的麻煩。

　　值得慶幸的是，五条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悠仁身上，也可以說這個時候他根本不想浪費心神給其他人，才讓伊地知逃過一劫。

　　而乖乖走回來、正坐在男人面前一邊被他輕柔地擦著身上的髒污，一邊聽著對方滔滔不絕地叨唸著，直到「最強」之名從他嘴裡自信無比地說出，悠仁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似乎睜得更加圓亮有神，像是蘊藏著璀璨星光，渴望熱烈地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以一般動物的本能來說，大多是畏懼且會下意識避開比自己還要強大的生物，是逃離也是忌憚。

　　然而悠仁卻是相當憧憬如此厲害耀眼的人類，在親眼見識過那可怕的怪物被男人瞬間解決之後，牠那小小的腦袋裡已經改變了想法：「好強、太強了……牠想要跟著這個人學習，若是再遇到那樣的怪物，就能保護其他人了吧？」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牠終於決定不再拒絕男人的邀請。

　　在對方的話才一說完，悠仁就「喵」了一聲給予回應，緊接著直接爬到五条單膝蹲跪在牠面前的大腿上，安安穩穩地趴好，甚至還抬起腦袋蹭了蹭對方正懸在牠頭上的大手，並且熱情地開始呼嚕起來，彷彿要以此為家的模樣──

　　是的，以此為家。

　　在爺爺過世後認定自己已經沒有家的貓貓，終於找到了歸屬。

　　這可是打從那幼小卻無比純淨良善的心靈發自真誠的坦率認可，五条總算得到這隻貓的寵幸，驚喜降臨得太快太突然，讓最強的特級咒術師當場愣了好一會兒。

　　意識到貓貓終於願意跟他回家的這個事實，五条欣喜若狂地抱起悠仁，用那張英俊的臉不斷蹭著牠毛茸茸的臉頰，興奮得不能自己。

 

　　「惠、伊地知，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我要帶悠仁去給硝子檢查。」

　　五条溫柔小心地將悠仁抱在懷裡，理所當然地把剩下的事情全丟給站在旁邊的學生和輔助監督，在離開前還不忘轉頭交代：「啊還有，為了慶祝悠仁正式成為五条家的一員，我要給悠仁舉辦盛大的歡迎會！舉辦場地、客人名單……準備事項挺多的，伊地知，你這邊的事情忙完就來找我，得儘快安排起來才行。」

　　「惠別擔心，到時候我一定會邀請你們的，記得要準時過來陪悠仁玩喔！」說完後還愉快地朝兩人揮了揮手，並且小聲哼起了相當輕快的旋律，不管是誰看到了都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愉悅指數簡直要破表的快樂心情。

　　「喵嗚～」就連悠仁也從他的懷裡探出腦袋，朝兩人甜軟地喵了聲，似是在向他們道別。

 

　　「…………」這是壓力大到胃再度痛起來的輔助監督。

　　「…………」這是手上還拿著特級咒物，想對老師說點什麼但一直被無視得十分徹底還苦無開口機會的伏黑。

　　兩人不約而同的，有了今晚就不該來這趟的滄桑念頭。

 

 

　　11.

 

　　（如果悠仁貓貓不小心把宿儺的手指當過期小魚乾吃掉之後）

 

　　宿儺貓貓：喵喵喵！喵嗷喵嗷！！！（哈哈哈本大爺終於可以再大開殺戒──）

　　伏黑：哦？（拿起逗貓棒）

　　釘崎：哦？（丟出毛線球）

　　五条：哦？（猛灑貓薄荷）

　　宿儺貓貓：（控制不住地伸手拍著逗貓棒、追著毛線球跑、在灑著貓草的地面滿地打滾磨蹭）喵嗷？？？喵嗚喵嗚──？？！！

 

 

　　12.

 

　　「這就是傳聞中的那隻貓？」

　　「牠叫悠仁，看看這孩子多乖巧，是不是比傳聞中還要可愛一百倍呢？」

 

　　這天，五条家裡來了一位客人。

　　看他跟屋主聊天的熟稔程度，想必彼此是關係還不錯的朋友？

　　悠仁原本趴在牆邊的貓跳台上的最高處那一層午睡，迷迷糊糊間聽到門鈴聲響起才本能般的抬起腦袋，還未完全清醒的狀態讓那雙圓亮的貓眼半開半闔，彷彿眼皮太過沉重、只能努力睜開來看清楚到底是誰來了……

　　只見一名穿著西裝、臉上戴著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看起來頗為嚴肅，不像其他人發現自己的存在後多半會好奇地過來瞧瞧牠，而是目不斜視地走到沙發那邊，應主人的邀請坐下後才不經意地瞥來幾分目光。

　　不過，視線停留的時間似乎有延長的趨勢──這讓逐漸清醒的悠仁，爬起來伏低前肢、溫吞地伸了懶腰，很快就精神抖擻地開始伸爪禍害跳台上的繩編貓抓柱。

 

　　「不是的。」雖然自己是在和屋主說話，但他的目光卻不曾從貓跳台的方向移開過，七海面無表情地打斷五条的心花怒放，冷漠地道：「我聽到的說法大多是對『五条さん竟然養了一隻貓』表達內心震驚的各式各樣言論。」

　　「悠仁悠仁～這個人類叫七海建人，是我以前的學弟……別看他這麼嚴肅，其實七海很溫柔的，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都可以找他喔！」五条自顧自地朝貓跳台的方向揮揮手，語氣歡快的為自家寶貝介紹客人的身分。

　　「請恕我直言，這是五条さん你養的貓沒錯吧？」怎麼還要他這個外人來幫忙照顧？

　　「哎呀，有時候我得要出差嘛！總要找個值得信任的人來幫我照顧悠仁，不然要是發生之前那種情況要怎麼辦呢？」

　　「你可以叫你的學生幫忙照顧。」

　　「哎，惠他們還有得學呢，教導後輩這麼重要的工作你可不能拒絕啊七海～」

　　教導後輩……？

　　這隻貓嗎？雖然牠看起來的確很聰明且頗有靈性，但七海一點也不覺得看顧貓咪跟教導後輩有任何關聯。

　　直到不久後的某一天，他跟帶著貓咪一起去出差的五条共同處理一項任務，悠仁確實幫上不小的忙，才改變了原本的想法。

　　不過這時的一級咒術師，依然只是將悠仁當作五条的寵物看待。

 

　　「啊、都這個時間了。」五条突然喊了一聲，像是驚覺到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連忙站了起來，急忙道：「我去給悠仁準備點心，你陪牠玩一下。」說完還順手朝客人的手裡塞了一把逗貓棒。

　　冷不防被強塞了陪玩道具，進門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上的七海默然無語地看著像釣竿一般、繩子末端垂掛著一條裝飾著鈴鐺和彩色羽毛的籐編小魚，稍微一晃就發出清脆的響音。

　　他無動於衷地將貓玩具放到一旁，完全不想理會五条的強人所難。

　　然而很快的，七海就發現剛剛還在貓跳台自己玩耍上的貓，眨眼間已經來到他的面前。

 

　　那隻貓先是好奇地聞了聞桌上的逗貓棒，用前爪輕輕撥弄幾下、讓鈴鐺繼續發出清亮的叮鈴聲……不過僅此而已。

　　悠仁看起來似乎對今天到訪的客人比較有興趣，牠興致勃勃的從桌面跳到沙發上、站在七海身側，撒嬌般地軟軟喵了一聲，不管有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緊接著牠用腦袋輕輕撞了下他的手臂，順帶蹭了兩下，就好像在說：「喂、你好啊～要摸摸我嗎？我想被你摸摸呢。」

 

　　──這貓還挺主動熱情的，也不怕陌生人。

　　──毛茸茸的有點好摸……嗯，牠的毛的確很滑順柔軟。

　　──小小的一團窩在腿上，熱熱軟軟像是小暖爐，冬天裡一定很溫暖。

 

　　心中頓時閃過幾個念頭，七海在不知不覺間沉迷撸貓還毫不自覺，直到五条從廚房走了出來，還端著良心發現而順便泡好的熱茶。

　　「嘖嘖，剛剛還一臉生人生貓都勿近的冷漠啊……七海，你現在又是在幹什麼呢？」五条一臉撞破他極力隱藏貓控本性的促狹表情，笑咪咪地順口譴責，「我家的悠仁超級可愛讓人把持不住沒錯啦，但你這樣隨隨便便大摸特摸，是不是要給我一個解釋呢？」

　　「五条さん，這是悠仁自己靠過來的。」雖然是這樣說，但手上摸貓的動作還是沒有停。

　　然而五条把為悠仁準備的點心碗放在廚房外面牆邊角落的專屬貓餐桌時，虎斑貓很快就站起來跳離沙發，小腳步快速走過去時還不忘到男人的腳邊磨蹭幾下，再撒嬌地喵了兩聲，才繼續往餐桌的方向前進，津津有味地吃起冰涼Ｑ彈的魚湯果凍。

　　「沒想到你還會做貓食料理。」

　　「為了悠仁，我什麼都願意做喔，何況只是做料理這麼一點小事。」

　　端起茶杯的七海側首看了過去，就瞧見了蹲在貓餐桌旁邊還笑得滿眼寵溺的男人，莫名有了這畫面要是傳了出去，想必不久之後傳聞變成「不得了了五条家主要跟他的愛貓步入禮堂」也不足為奇了……

　　嗯，光是想像就讓人不寒而慄。

　　一級咒術師無比冷靜地放下茶杯，正好悠仁已經迅速地吃完點心坐在地毯上進行飯後洗臉，他想了想，拿起桌上的逗貓棒開始陪牠玩。

　　很快的，屋裡的兩名人類就看到一隻虎斑貓，快快樂樂地在客廳跑來跑去，有時候還會躲在牠認為的隱蔽處伏低前半身，屁股抬得高高的，像是要狩獵目標，不時衝出來對逗貓棒最前方的籐編小魚開始猛揮攻擊，玩得興奮時還會倒在地上抱住玩具用後腳狂踢。

 

　　「啊啊啊啊我的悠仁怎麼會這麼可愛！」五条一副要被虎斑貓可愛死了的融化模樣，拿起手機就是連拍和錄影。

　　「…………」七海作為一個沒有感情的陪玩機器，他推了下眼鏡、面無表情的繼續揮動著逗貓棒，然而內心卻忍不住想著：養隻貓似乎，確實挺有意思的？

 

　　不過礙於工作因素並沒有太多時間足夠陪伴寵物，七海很理智地克制了這個念頭。

　　最多就是偶爾到訪五条家，登門必定帶著要送給悠仁的禮物，有時候是貓零食，有時候是新上市的玩具，甚至碰到天氣寒冷時還會給牠帶衣服或小毯子過來。

　　而悠仁對於旁人的善意十分敏銳，牠知道這個偶爾才會見到的男人是真心對自己很好，在七海拜訪時總是一次比一次還要熱情撒嬌，惹得五条到後來都不禁嚷嚷著「喂喂！在我家的屋簷下、當著我的面對悠仁大獻殷勤，你是當我不存在嗎──」

 

　　不過理所當然的，被互動得正熱絡的一人一貓所忽視。

　　事後認為自己非常委屈的五条，總少不了抱著悠仁又蹭又吸的控訴就是。

 

 

　　13.

 

　　「悠仁、悠仁～你最近都去哪裡了？我好想你喔悠仁！」

　　「啊你這麼快就要走了嗎？好吧……要再來找我們玩喔，說好了。」

 

　　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到地盤巡視的悠仁，在老地方被幾個熟識的人類幼崽包圍。

　　牠如同往常那般，溫馴耐心地陪他們玩了一會兒，因為有事情要去辦，很快就準備告辭，而那幾個小孩雖然覺得捨不得，但擔心讓悠仁不開心的話牠就再也不來了，所以也只能依依不捨地向牠告別。

　　「喵嗚～」在跳上圍牆離開前，悠仁特地轉頭對他們拉長聲音喵了聲，像是在告訴他們「下次見」，這才迅速地跑向另一條街道。

　　因為那嬌小敏捷的身影消失得實在太快，幾個孩子追了幾步就看不見牠的蹤跡，只好殘念地期待下回碰面的日子快點到來。

 

　　今天出門散步的悠仁，其實是為了來看看爺爺。

　　當初在爺爺生病時，那位老人家就兇巴巴地說要把悠仁送走，後來因為病情急轉而下住進醫院，沒過多久就病逝，但悠仁知道爺爺其實是擔心自己沒人照顧、在他離開後孤零零的，才想給牠找新的家。

　　後來的一段時間裡，悠仁完全沒有想要有新的家，哪怕是爺爺的遺願也一樣──他希望自己在新的家庭裡，和喜歡牠的人一起生活，每天都過得熱熱鬧鬧、快快樂樂。

　　如果是這樣的日子，牠就算沒有家也辦得到，畢竟這個地方喜歡牠的人可是很多很多的。

　　但是在流浪一段時間後，牠碰上了一個很特別的男人、發現了這個世界跟牠過去看到的並不一樣，不久之後也改變了原本的想法──跟著這個名為五条的人類，能過著與從前不一樣的生活……而且，雖然跟對爺爺的喜歡依賴不一樣，牠很確定自己也是很喜歡、很喜歡這個人類。

　　最重要的是，或許牠將來能幫助更多更多的人，而不是局限於牠所待的這片區域裡。

　　爺爺在天上看到了，也一定會為牠感到非常驕傲。

 

　　悠仁將叼在嘴裡的小雛菊放在灰白色的石階上，端正挺直地坐在爺爺的墓前。

　　牠開始小小聲地喵喵叫著，像是在跟爺爺報告這些日子以來的見聞，說累了還會停下來稍微休息片刻，過了一會兒再繼續。

　　春日午後的暖陽金燦燦地灑落在牠的身上，長眠的老人家也一直靜靜地聆聽著，偶爾拂過的微風讓附近的樹木枝葉沙沙輕響，像是慈愛的回應耳語。

　　直到太陽隨著時間過去而逐漸西移，悠仁慢悠悠地站了起來，溫吞地伸展了一下身體，這才對著爺爺的墓「喵」了一聲，邁步走向墓園的門口。

 

　　「悠仁是來探望爺爺的嗎？」

　　出乎意料的，五条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就這樣站在外面等著牠。

　　「喵嗷～」冷不防收到驚喜，悠仁高高興興地跑向男人，並且在接近時突然跳了起來，直接撲進他的懷抱裡。

　　「一年前的今天，悠仁就是在這裡答應跟我回家的。」五条熟練地托抱著懷裡的貓，看著那雙因為喜悅而更加璀璨清亮的琥珀色眼睛，脣邊的笑意不由得又深切幾分，「我們同居滿一週年了喔，晚上我們一起準備大餐慶祝……啊、還有不能忘記做悠仁也可以吃的蛋糕。」

　　「喵嗚。」悠仁輕快地叫了一聲，像是非常樂意且急切地應和他的提議，緊接著又湊近上前、伸出粉嫩的小舌不斷舔著男人的嘴脣，賣力表達自己的依戀與喜愛。

　　「好好，知道了……我也最喜歡、最喜歡悠仁了。」英挺的鼻尖回蹭著悠仁那毛茸茸的臉頰，五条彎著眉眼愉悅地笑了起來。

　　他懷裡抱著最心愛的虎斑貓，這小寶貝拼命撒嬌的呼嚕聲清晰地響徹耳際，讓男人低沉的嗓音格外輕緩而溫柔──

 

　　「走囉～我們回家吧！」

 

 

　　　　　　　　　　　　　　　　　　　　　　　　　　　END(?

 

520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