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滄海╢

◎全職高手衍生

◎周葉架空向古風paro，老梗&狗血有，務必慎入

◎重新分章節的出書版，共八章

 ※因應劇情有原創角出沒 

　　或許今日在場諸位武林豪傑都沒有看黃曆，沒精確掌握吉凶，才會被接二連三的事情給震驚至懵到不能再懵了。

　　換個角度想，對砥礪心志上肯定有極佳的助益，但這刺激實在太大了，好比馮長老還讓隨從再度掏出藥罐、急忙遞藥過去。

　　──這撬起牆角的態度簡直不能再理所當然一點！果真是卑鄙無恥、奸詐可恨的魔教才幹得出來！！還能不能再可恥一點啊？！

　　回過神的武林盟眾人，不約而同地在心底怒吼著。

　　「我去，老葉你可千萬別答應，老夫可不要平白無故被你壓過一階。」魏琛立刻嚷嚷著。

　　「對啊老葉，坐上教主位置之後你就沒辦法像以前那樣逍遙自在了，千千萬萬要考慮清楚，這可是攸關你後半輩子要過的日子。」方銳跟著幫腔。

　　雖然「後半輩子」一詞引起在稍早前已經被前輩安撫回位置上坐好的周澤楷之關注，但深知葉修與魔教淵源的他，這時候也只是默默地聆聽著，他大概明白蘇沐秋的打算、也覺得這樣的安排對於已經不適合再回嘉世莊的前輩來說，未嘗不可。

　　「嗯……」葉修狀似嚴肅的思考神情沉吟了一會兒，很是感慨的說：「我知道像哥這般正直良善、光風霽月的人才不管在魔教還是武林盟都是很搶手的，這麼受歡迎也是相當令人煩惱的一件事啊！」

　　武林盟和魔教雙方一致靜默了好一會兒，心中各式各樣的感言就不一一贅述，想必是精采可期。

　　「葉莊主，你該不會真的答應吧？」

　　「葉大俠，您在武林盟聲名顯赫，俠名在外，千萬不可入歧途呀！」

　　「是呀葉前輩，您可要考慮清楚，若與魔教之人同流合汙，您這一世英名可就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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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道的諸位門派掌門爭先恐後地勸戒著，生怕真的被魔教給撬走牆角，那武林盟今日的臉可是丟得更大了。

　　「一世英名？嗬嗬……」秋長老朗聲冷笑了起來，諷刺道：「若我沒記錯，葉大俠的『英名』險些就毀在你們武林盟之人手上，況且先前諸位不信葉大俠的人品在先，現在又一口一句如此冠冕堂皇的勸說，是不是太矯情了？」

　　「你……！」被狠狠回擊一記打在七寸上，眾人啞口無言，頓時又沒了聲音，只能在心裡焦急著。

　　「全看前輩意願。」周澤楷突然幫腔一句，表示無論葉修做出什麼決定，他都會無條件支持到底。

　　有江湖地位、武林聲望都如此高高在上的支持者，武林盟眾人這邊訝然不已……但是他們驚訝得太早，後面陸續還有幾位紛紛友情開口襄助。

　　「去魔教？好啊好啊必須去！以往要找老葉打一場的時候，去嘉世莊跟他好說歹說就是連腳都不肯抬上一抬，逃脫的藉口理由還一大堆，可恥至極！這樣以後要找老葉打一場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上蕭山頂叫陣，嘿嘿光想像就覺得大大的痛快！老葉乾脆點，就這麼決定了吧！」

　　「以老葉的人格去魔教我倒覺得妥妥兒，讓敵對陣營感受一下我們武林盟過去有老葉在的水深火熱也沒什麼不好的。」

　　「相信葉前輩的品行，無論在哪個地方，都能維持本心之堅定，我等會尊重前輩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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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勢若茫茫，劍走偏鋒，身落奇景，路行詭徑，終有破局而成就開闊之契機。」

　　最後連擅觀星相、憑測天命的微草堂主也意有所指地說出一番言論，讓原本想開口勸說的幾名武林盟長老，也不禁歇了心思。

　　葉修先前遭受劫難，雖然是被陶軒陷害，但明明他這些年的聲望品行擺在眼前，在不少正派掌門的心裡最後還是沒有贏過陶軒煽動仇恨、顛倒黑白的那張嘴。

　　這其中的潛在的因素，多多少少也牽涉到一點葉修的年少成名，還強壓了一大把年紀長他許多的各門派弟子，饒是以往再怎麼天資聰穎，那麼一點螢火之光怎麼比得了如日中天的武林第一人？

　　若是出身名門，那也就罷了，但是葉修橫空出世，誰也不知道他師承何處，普遍說法是他誤打誤撞得了奇遇又天賦極佳才自學練成這身武藝，因此沒有背景、沒有強悍的師門扛著，被落井下石是稀鬆平常的事……不怪乎他們，江湖有大義大勇之人，也會有自我自私之人，無奈後者向來都是多數。

　　站在絕對中立的角度來看，葉修若是真的加入魔教，只要他一沒幹壞事、二沒指使下屬幹壞事，武林盟要指責他的立場倒是非常薄弱，畢竟他也可以說是被所謂名門正派自居的武林盟給逼走的。

　　大廳眾人臉色各異，許多人不自覺地瞄向依舊笑得從容自若的當事人──但他的眼底，卻有著已做下決定的毅然。

　　這是對他有幾分了解的人都看得出來的心思顯露。

　　其中自然也包括秋長老，也就是蘇沐秋。

　　在心裡偷偷一樂，外表還是冷面剛毅的魔教長老，倏然起身、朝著葉修的方向拋去一樣事物──幾乎是反射性的動作，葉修抬手就接住了。

　　掌心握住的楓葉狀暖玉，是貼身收藏好幾年的寶物，畢竟要是丟了就有被兩位師父挫骨揚灰的殺身之禍，說什麼也不能弄丟，那怕是被陶軒的人馬圍殺至跳崖，這東西也妥善地綁在手臂上，片刻不離。

　　能號令魔教所有教眾、更可隨意取用名下所有財產的教主令。

　　「教主令已奉上，我等也該回了。」秋長老說完，包含方銳、魏琛在內，所有魔教中人齊齊向葉修抬手行禮，「那麼，蕭山頂將恭迎葉教主回教。」

　　接著，秋長老像是目的已達成，旋身預備領人離開前，還不忘繼續打擊一下幾十年的死對頭們，道：「下個月初九，我教教主繼位大典，歡迎諸位蒞臨觀禮。」

　　名門正派掌門集體化作驚呆了的雕像，這幕要是傳出江湖，震撼力至少十幾年都無所能及、更無所能超越，當然這一切終歸擺脫不了葉大俠深不可測的「功底」，竟然連魔教也拿得下來。

　　「……我說，剛剛魔教長老拋的要是繡球，老葉就妥妥兒去當上門女婿了。」黃少天忍不住碎嘴道。

　　「噗──」旁邊的張佳樂忍不住笑噴了，引起不少人的再度側目。

　　「不過現在前輩也是上門教主了。」喻文州莞爾一笑，倒是回了一句。

　　「讓他去禍害一下魔教中人也未嘗不好。」王杰希跟著追加點評，特別中肯。

　　就在幾大門派的掌門沒心沒肺的調笑中，正式「改名」的葉修入了魔教還直接坐上教主大位一事，就這麼塵埃落定下來了。

　　葉修手裡捏著教主令，漂亮的指尖下意識地輕輕摩娑，唇角揚起一抹淺笑，雖是若有所思，但神情是確確實實地舒心不少。

　　看著這樣的他，周澤楷這些日子隨著他而懸繫的心，總算可以安回原位。

　　那雙稍早前暗紅妖譎到讓人驚懼的眼眸，溫和喜悅的笑意此時重新出現於那恢復沉寂的眼底。

　　終於，結束了。

　　■

　　武林盟大會一結束，幾條消息如野火燎原般流傳出去，江湖很快就燒成一鍋滾水，沸騰的直冒泡。

　　第一，葉秋勾結魔教、背叛嘉世莊的消息是假的，全是陶軒一手遮天弄出來的陰謀詭計。

　　第二，葉秋給自己改了名叫葉修，還應了魔教長老的邀請，即將成為新任的魔教教主。

　　有了這兩條重磅消息擋在前面，方銳和魏琛早就入了魔教一事反而對大多數的人來說就沒那麼引人側目了。

　　事後方、魏兩人對於明明可以火上一把卻又被葉修那個毫無下限可言的人蓋過風頭，表達了非常嚴重的抗議還有憤怒。

　　無論如何，武林局勢因為葉修的緣故而有了很大的轉變。

　　原先武林盟長老們對於葉修的這個決定，抱持著悲觀的憂愁，但經過與葉修、喻文州……等人的談話之後，轉念一想倒是好了不少，連帶對此事也有幾分贊同之意。

　　能夠說服長老們的理由也挺簡單暴力──魔教跟武林盟幾十年下來一直都是勢如水火、不死不休的互仇局面，如今有葉修這麼一個在武林盟聲望高、人脈廣的昔日第一人去了魔教，對兩方的平衡緩和有著相當大的助益，至少不會像以前那般劍拔弩張。

　　在葉修的約束下，魔教弟子或許對武林盟比較不會過度尋釁挑事；而葉修的名聲成就對於武林盟許多後起新秀來說，也是高山一般的憧憬目標，顧念前輩之下，對於魔教中人或許也不會向從前那般激憤排斥。

　　至於一些較為迂腐固執而激烈反對到底的武林盟人士……就先暫不做考慮了，畢竟江湖這麼大，同樣一件事本就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剩下的就交給時間來做安排吧。

　　此後至少十數年，武林盟與魔教之間雖然在檯面下還有零星的小打小鬧，不過表面上仍舊維持了一段相當詭譎的和平共處。

　　關於嘉世莊該何去何從，在葉修出面與武林盟協調，接著又與昔日愛徒邱非懇談過後，決議由邱非接任莊主，從此在年輕人的手中重新開始，是好是壞，全憑自個兒努力了。

　　而與陶軒沆瀣一氣的原副莊主劉皓在收到風聲時就逃離了，至今也不知道身在何處，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此後大概也只能藏頭縮尾地過日子了。

　　最後是罪魁禍首的處置。

　　葉修早已表示不管武林盟做出什麼決議都不會過問，而他也不會刻意去打聽結果。

　　雖然也沒人會特別提及，但江湖這麼大、人又這麼多，總會有些風聲傳到他耳裡……據說陶軒在武林盟大會之後，跟廢人沒兩樣了，經脈與筋骨俱壞，只能癱在輪椅上過活，整個人槁木死灰，差不多跟死了沒兩樣。

　　當年在官道上的一處茶棚，那個與自己一同路見不平而出手的溫文身影，也在這一切的最終而逐漸淡去，模糊得有如前塵。

　　在武林盟大會後，周澤楷依照葉修的意思將他送回茶樓，又拖著在前輩身邊磨蹭兩天，這才依依不捨地回輪迴城一趟。

　　畢竟武林發生這麼大的事兒，幾天前又當場動了手，再加上在外這麼多時日了，他確實有點事情要處理，於是只好跟葉修約定好最遲半個月會再過來──有了中秋那回等到天亮卻等來噩耗的經歷，他現在恨不得無時無刻黏在葉修的身邊，親自看好這個人。

　　當然分開的時候，葉修還不曉得輪迴城少主內心的糾結，只是拍拍小年輕的肩膀，又揉亂一把他的頭髮，笑咪咪地將人送走了。

　　那時候的情況是這樣的……

　　「小周，別苦著臉，不是說過些天就回來了嗎？」葉修耐心地安撫著看起來心情好比陰雨天的小年輕。

　　「前輩，不會走……？」周澤楷眨了眨眼，滿是期待地問，「等我？」

　　「當然，說好了等你回來。」葉修笑嗬嗬地點頭。

　　不過他心裡沒說出來的，是蘇沐秋說了下個月初九要搞什麼大典的，他要是跑了就等著被魔教全武林懸賞通緝，況且以他現在還沒完全恢復的功力來看，還是老實待著比較實際一點。

　　又交待了幾句，葉修拍拍他的肩膀、催促他上路，「好了，時候不早，小江也在等你了，快出發吧，爭取早去早回。」

　　「好。」周澤楷乖巧地點頭，又讓葉修蹂躪一把腦袋之後，才離情依依的走向站在遠處牽著馬等候著他的江波濤。

　　江波濤離得遠所以沒聽清楚，而且等的又是自家少主，好不容易看他能和仰慕的前輩如此相處，所以也沒其他想法，耐心地等候著。

　　但是來找葉修的蘇沐秋，離得不遠，正好將他們的每一句對話和每一個動作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心思活動難免活絡些──臥槽！到底要不要這麼捨不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是要分別多久所以才來十八相送！不就是半個月的時間嗎？有沒有這麼難分難捨？！

　　於是在目送完周澤楷和江波濤騎上馬、一前一後絕塵而去，葉修把蘇沐秋拉到茶樓的二樓雅間坐下來，還自來熟地到廚房摸來熱茶和點心。

　　「怎麼？事情都處理完了？這會兒還有閒情逸致跑下山來？」葉修一邊倒著茶，一邊悠悠哉哉地調侃著。

　　蘇沐秋實在很想拿茶杯砸這個名副其實的甩手教主，不過總歸只能想想，這傢伙找他妹子告起黑狀來特別無恥，「……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就剩下把空出來的堂主位置補上人而已。」

　　「有人選了？」葉修隨口一問。

　　「算有也算沒有。」蘇沐秋一臉莫測高深的說。

　　「……蛤？」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打什麼馬虎眼！葉修冷冷地鄙視他一眼。

　　「人選呢是有幾個，不過為了表示對新教主的尊重，我決定先請示教主再做決定。」蘇沐秋笑咪咪地說。

　　「……這裡只有你跟我兩個人在，你是在矯情給誰看？」葉修繼續鄙視貌，順勢跟他算一下幾天前的帳，「話說回來帳我還沒跟你算清楚！難怪武林盟大會前你會跑來跟我拿走那塊玉，你是打定主意要在眾目睽睽下坑我一把就對了？」

　　「你這個不肖徒弟！怎麼可以把師父傳給你的東西當作是要坑害你的？」蘇沐秋一副『師父養你這白眼狼有何用』的痛心模樣。

　　「無妨，你就接著唱大戲吧。」葉修拿白眼斜視他，很是不屑。

　　「我這可是在救你一命啊葉大俠！大師父知道你栽在陶軒的手上非常震怒，差點就要從關外趕回來胖揍你一頓，是我好不容易才勸住的，不過他老人家說了，這回你再不老實把教主位置接下來還跑去其他門派當便宜掌門的話，就等著被分筋錯骨。」蘇沐秋理直氣壯地說。

　　「話別說的這麼好聽，師父他們隱居的地方沒有個小半年消息是傳不到那的……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葉修毫不猶豫地戳穿他。

　　「哎呀，我這也是為你好。」蘇沐秋臉不紅氣不喘地繼續喝茶，伸手拿起一塊酥餅塞進嘴裡，接著道：「我今天找你有別的要事。」

　　「什麼事？沐橙終於受不了你的無恥要跟你斷絕兄妹關係了？」葉修隨便開口就是一句直戳心窩的挑釁。

　　「你這沒羞沒臊的少在那邊挑撥離間、造謠生事。」蘇沐秋也懶得跟他打嘴仗，直接道：「上回我跟你說千年寒鐵還少一部份，目前唯一知道下落的就是在皇宮的『天闕』寶劍，你還記得吧？」

　　「記得……不過我內力雖然慢慢在恢復，不過現在最多也只有三成，可還沒有辦法進宮去當大盜。」葉修雙手一攤，表示自己是非常真誠想幫忙，奈何無能為力。

　　他現在能有三成功力就已經是幸運了，還得多虧王杰希順手一幫。

　　以他中的化功散劑量，若要等到效果徹底消失，少則半年，多則一年以上都是有可能的事，那天武林盟大會結束後讓王大堂主診視了會兒，得了丹藥一瓶，按照醫囑吃了兩天才能復原到如此程度，就連那點還沒好全的外傷也隨之癒合如初。

　　雖然那時候被黃少天、張佳樂……幾人很落井下石地笑了老半天，但至少逃過劍聖那非常有恆心毅力、想找人打上一架的糾纏，也算是因禍得福。

　　「我剛得到消息，據說『天闕』已經被皇帝作為禮物，準備送給了這個月過生辰的雲王了。」蘇沐秋說。

　　「雲王？」聽到一個有些陌生的詞彙，葉修的腦袋開始組織起對於這名聽起來跟皇宮那位肯定有關係的皇親國戚的任何訊息。

　　「跟現在龍椅上坐著的那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小了大概八、九歲，自出生以來體弱多病，在深宮養了幾個月未見起色，差點就夭折了，後來派出數千鐵衛還有一大票的侍從送到溫暖宜人的南邊離宮休養才活了下來，現在大概也過了弱冠之年……據說皇帝很寵這名弟弟，在他登基時弟弟不過十四歲，就直接將西蜀最肥沃富饒的地方分封給他，每逢佳節賞賜的東西更是源源不斷。」

　　聽蘇沐秋這麼一說，葉修倒是有了點印象。

　　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那位小皇子的傳聞，好像是皇后在懷胎五月時被下了寒毒，小皇子出生後便自母胎那邊傳帶了毒性，體質極為虛弱畏寒，無法承受京城的嚴寒飛雪天，這才往南邊送。

　　當年他跟龍椅上那位處得挺好的時候，也很少聽對方談起他這名弟弟……不過有段時間對方非常躁鬱，那時候小皇子早就已經送出宮了，後來一直到自己十五歲離開京城，就沒再聽那位提起了。

　　「所以，你是讓我半路去劫人家的壽禮？」聽起來怎麼挺缺德的？葉修覺得這必須稍微抵抗一下。

　　「你想這麼高調登場我也不會攔你啊葉大俠……」蘇沐秋瞥了他一眼，道：「不過依您現在的功夫水平還是夜裡早點安歇省得自己送上門去丟臉面，您丟得起我們魔教丟不起。」

　　「秋長老這般英明威武，不如親自出馬如何？下個馬威殺殺新教主的銳氣啊。」葉修涼絲絲地說著。

　　蘇沐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條斯理道：「……只剩三成功力的人，還銳氣個毛線？」

　　「唉。」葉修開始想念起周澤楷陪在身邊的日子，有武林第一人當打手的日子好不快活，這才分開沒個把時辰自己就被欺負了，可謂人生艱難。

　　「這是怎麼著？跟周澤楷才分開多久就開始害相思病了？」蘇沐秋調侃著。

　　「有個聽話貼心武功又槓槓的帥氣小年輕陪在身邊的小日子，沒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懂得。」葉修一臉感慨說著。

　　……這是在炫耀是在炫耀還是在炫耀吧？

　　蘇沐秋嘴角微抽，道：「這麼捨不得就追上去啊！以你們的黏糊程度你還能留下來我反倒是意外，照他們的速度估計你晚兩天就會追上了，要滾快滾。」

　　「語氣這麼酸？你這是赤裸裸的忌妒啊！想念沐橙就自個兒去京城，兄弟一場哥就不笑你了。」葉修說。

　　「哼。」蘇沐秋輕哼一聲，挑挑眉很是得意，「今天一大早我就收到沐橙的信，她準備要動身來蕭山鎮了。」

　　「唷，那真難為你還坐得住？依照你的習性這會兒不就早奔去京城的路上迎接了？」葉修一說完就看到他目光一轉、神情有片刻不自在，立刻就猜到背後的原因，於是笑道：「肯定是沐橙嫌你麻煩，讓你老實待在蕭山鎮等她來就好，對吧？」

　　被踩到痛處的蘇大俠，當然又是跟葉大俠吵了起來，堪稱是心智年齡低上不少的互相攻訐，直到喬一帆有些怯生生地敲門探頭問兩位前輩需不需要續茶水，又端來一盤剛出爐的桂花糕，這才打住。

　　蘇沐秋拈了一塊桂花糕丟進嘴裡，帶著桂香的清甜從口中散開，才繼續原本的正題，「原先我要說的是，這些年來朝中並未聽過雲王露面的消息，據說仍在休養，估計還是體弱多病的在屬地養著，拿了『天闕』這等兵器也無用武之地，多半在點齊禮單造冊之後就會收進庫房沾染塵埃，到時候直接去庫房順走就行了。」

　　「所以還是要去當樑上君子。」葉修慢悠悠地喝著茶，神情淡定到只差不是明晃晃地寫上『與我何干』。

　　看他這副模樣，蘇沐秋決定給他提個醒，「你要這麼事不關己也是無所謂，不過呢……想想現在是誰沒兵器可以用呢？葉‧大‧俠。」

　　「嗯。」被他這麼一說，葉修在瞬間嚴肅起來，道：「蘇沐秋，哥看好你魔教看好你兩位師父也很看好你，那麼就這樣吧，也不給你太大的壓力，只要在下個月的初九前看到東西就行了。」

　　……敢不敢再無恥一點？

　　蘇沐秋當場翻了白眼，然後直接拍桌子了，「總之，你想辦法給我把『天闕』弄來，不然你以後就赤手空拳去行走江湖！」

　　最終，手無寸鐵的葉修，只好忍痛暫時放棄自己的節操，答應去做回樑上君子了。

　　接下來幾天，葉修除了一邊回復自己的功力，一邊等著蘇沐秋那邊傳消息來。

　　茶樓儼然成為名副其實的魔教暗點，葉修直接住下來不說，方銳、魏琛不時會來找他拌嘴和交換八卦，蘇沐秋偶爾也會來，甚至會帶上極少數值得信任的部屬來讓彼此認識認識，好比說魔教剛遞補上來的新堂主伍晨。

　　陳果倒是挺開心的，沒想到有一天能夠和以往只能聽說傳聞的江湖大俠們距離這般近，就算有一定程度的幻滅，但也不影響她那興奮之情。

　　茶樓的小夥伴們也挺開心的，有葉修這種級別的高手指導，就算只是簡單學學幾招也受益匪淺，連唐柔這名姑娘都相當有興趣，沒事就在後院找人練練手。

　　這天，蘇沐秋帶來幾張圖紙，見葉修百無聊賴地坐在後院嗑瓜子，便直接伸手抓了一把，然後將手上的紙張塞給他。

　　「這啥？賣身契？」葉修捏著瓜子的手也不抬，讓對方把圖紙擱在他手邊。

　　「你功力恢復得如何了？」蘇沐秋跟著嗑起瓜子。

　　「還行，大眼的藥還是不錯的，雖然復原狀況緩了下來，不過差不多有七成了。」

　　「沒辦法再多了？」

　　「嗯，比我想像中好多了，有七成功力在，估計江湖上能打趴我的人也沒多少。」

　　「唷，口氣不小嘛，等等我就讓你摔出圍牆到大街上躺著去。」蘇沐秋搓了搓拳頭，很是興奮。

　　「堂堂魔教長老，要臉嗎你？」葉修非常強烈的表達他的鄙視之意。

　　「嗬嗬，比起葉大俠當然要囉！」接著話鋒一轉，蘇沐秋指了指那幾張圖紙，「七成功力應該夠了，這些是雲王府的配置還有兵衛佈署，你仔細看看吧！」

　　「……你什麼時候改當大內密探了？」

　　「嗬，」蘇沐秋特別高冷的神祕一笑，「我有特殊的收集情報技巧。」

　　「……上回明明提醒過你，該用藥就用藥、要回診就一定要回診，你忘記啦？」

　　「吃藥的明明是你！」蘇沐秋直接拿瓜子殼丟他，被回以白眼之後，又道：「我收到消息，那批賞賜已經在三天前送達雲王府，最快明天你就能出發了。」

　　「哎，那不行，我答應小周要等他來的，哥可不是言而無信之人。」葉修義正嚴詞地表示。

　　「……你上回中秋都爽約了。」

　　「因為哥那時候只剩一口氣，情有可原。」

　　「那你這次也算是有理由的，為了你未來幾十年的老夥伴兒，必須親自走一趟。」

　　「我說你都能把王府配置弄來了，何不你自個兒去呢？」

　　「不要說咱倆比輕功，就算是全江湖一起比，誰不知道武林公認輕功最好的是你葉大俠……大師父以前不是有句話形容你的天賦正好的？記得是……『骨輕身軟易推倒，當賊逃跑槓槓好』？」

　　正當葉修拿著一盤瓜子殼準備扣他一腦袋的時候，門口傳來了噗嗤一笑。

　　「噗。」周澤楷站在門外，顯然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小周，回來啦。」葉修看到他，哪裡還管得上蘇沐秋，向人招招手要他趕緊進來。

　　蘇沐秋忍不住腹誹幾句像是『有姘頭沒好友』之類的話，默默繼續嗑著瓜子。

　　周澤楷坐下來之後，想把手上抱著的長木盒放到葉修面前，只是他看到攤在桌面上的圖紙，表情有短暫的微妙──平常沉默寡言的人，現在可以更深刻的看出他臉上寫著「……………」。

　　「怎麼了？表情這麼扭曲？」葉修捧著他的臉，笑嗬嗬地問。

　　「……無事。」周澤楷說完，直接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他，「送給前輩。」

　　「給我的？」葉修看他抱著一只裹著錦緞的長木盒，本來還想問他是什麼的，沒想到小年輕倒是很乾脆地塞了過來，只得順手接過來看看，「哎呀我倆都這麼熟了，幾天不見也犯不著送禮物啊……欸？小周你這是給哥找兵器了？」打開之後，裡面放著是一把古樸的劍，通體墨黑，劍鞘刻有金徽，似是古字。

　　「兵器？我看看……」蘇沐秋好奇地湊腦袋過去看，目光觸及的那瞬間，他大聲驚呼，「臥槽────！！」

　　「蘇沐秋你多大了還這麼咋咋呼呼？」葉修皺著眉，伸手揉了揉被他吼了一嗓子的耳朵。

　　「你的運勢開始谷底爬升了呀阿修！」蘇沐秋看起來非常興奮，抓著葉修的肩膀，用力地搖兩下，「這就是『天闕』啊！」

　　「……蛤？」葉修顯然還在狀況外。

　　他低頭看了看那柄劍──看不出所以然；再抬頭看了看蘇沐秋──亢奮地像被灌了什麼引發狂躁心性的藥；接著轉頭看了看周澤楷──小年輕一臉既期待又有點兒緊張的興奮，像是立了大功等著論功行賞的小兵，頓時悟了。

　　「小周，這是那把叫『天闕』的寶劍？」

　　「嗯！」那顆腦袋用力地上下擺動兩下。

　　「就是先前在蕭玉潭的那晚上，我們提到的那一把？」

　　「嗯！」那顆腦袋再次用力地上下擺動兩下。

　　這下葉修也驚呆了，腦子裡從『太好了不用去做賊保住一世英名』到『小周那乖巧孩子怎麼可能會去當樑上君子這該不會是易容的冒牌貨吧』的想法都有，臉上的神情也是少有的不淡定。

　　「周少城主真是幫了大忙，多謝了。」蘇沐秋難掩激動的將那柄劍放置好，小心地將盒子蓋上，就連那塊錦緞也是確確實實地裹了回去，「千機傘一定要在大典前趕出來，阿修你好好謝謝人家，若周少城主願意的話你不如就以身相許吧！我就先失陪了。」打過招呼之後，蘇沐秋抱起木盒便風風火火地跑了，反應過來的葉修想拉都沒拉住。

　　葉修瞪著那一溜煙就跑了的身影，因此沒注意到旁邊那位年輕有為的少城主在聽到某個關鍵詞句後，那驟然發亮的一雙眼眸，熾燦地望著他。

　　等到他轉回注意之後，立刻就迎上周澤楷的目光，一股涼意毫無來由地從背脊往上爬升──這小年輕這麼如狼似虎地看他是為哪般？

　　「咳、咳……」略為不自在的輕咳了聲，葉修重歸正題，「小周，不介意哥問你個問題吧？」見他搖搖頭，葉修就接著問：「那柄劍我聽蘇沐秋說，是京城龍椅上那位剛賞賜給弟弟雲王的生辰禮物，那你是怎麼拿到的？」

　　「要來的。」周澤楷老實答著。

　　「要來的？輪迴城跟雲王府有交情？」葉修同時在心裡想了一下，輪迴城跟朝堂的關係一向不錯，又有世襲封號，離雲王府的所在也近，雖然不曾聽聞，但或許真的有幾分交情也說不定。

　　周澤楷偏頭想了想，像是在考慮該怎麼解釋，不過最後也只是應和道：「算是。」

　　「那就好。」葉修放心下來，沒有非要追根究柢不可，只要不是連累堂堂輪迴城少主去當偷兒，拿到的過程倒不是很在意，不過他應該也是費了不小的功夫，「小周這可是幫忙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哥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

　　「前輩，開心？」

　　「當然開心，這可都是小周的功勞。」葉修樂嗬嗬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開心就好。」能幫上葉修的忙，對周澤楷而言就是非常值得高興的事。

　　小年輕這麼乖巧懂事又不求回報，葉修心裡是更加感動了，但別人的便宜他怎麼佔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偏偏到了周澤楷這裡他就覺得問心有愧，於是也沒多想就開口了，「這會兒可是欠了小周一個大人情，想要什麼謝禮儘管說，只要是哥能做到的。」

　　「什麼，都可以？」

　　「當然，儘管開口吧！」葉修很豪氣地點頭。

　　周澤楷抿緊嘴唇，似乎有些緊張，但堅定下來的眼神又像是下定什麼決心。

　　只見他拉起葉修的單手，伸出自己的貼了上去，然後張開手掌扣住他的──十指交扣。

　　突然被這麼握住手，葉修也有短暫的微愣，只是對上那彷彿蘊藏許許多多言語的深沉目光，卻也瞭然了什麼。

　　周澤楷對自己的心思，葉修也不是完全渾然未覺的。

　　從揚名江湖到現在，多少年輕後輩對自己有著崇拜、憧憬、仰慕，以自己為目標的努力追逐，但他也清楚地分辨得出來，周澤楷那份注視自己的執著目光是不同的。

　　滿溢的情感充盈著那深遠的眸中，周澤楷對自己的每一分付出，做出的任何支持維護，還有為自己做的所有事情，皆是源自那份毫無保留的傾訴。

　　而葉修自己對這名小年輕老早就特別喜愛和縱容，更別提那願意把自己與魔教那原本無法對旁人道的淵源坦然說出的信任……種種看來，自己也不是無動於衷的吧？

　　只是先前他們相處的平和太自然美好，暫時沒有戳破的必要，不過這會兒，周澤楷算是挑準時機，心裡恐怕也是急了。

　　思及此，葉修不禁微微挑起了眉，彎起唇角道：「小周，你這是真的要哥以身相許的意思？」

　　「喜歡，前輩。」看著葉修的表情不是排斥、更沒有斷然拒絕的意思，周澤楷原本的緊張淡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欣喜，心頭湧上暖流，激動難掩的將心意更加明確地表達出來，「從以前……就喜歡。」

　　「有多喜歡？」看著他一臉坦然地表露心意，連那雙眼睛都閃爍得晶晶亮亮，但耳根仍是看得出他還是有些羞赧的微紅，葉修理所當然的要逗弄一下，「說句好聽的給哥聽聽？」

　　就著還緊扣著葉修手掌的姿勢，周澤楷用另一手托起彼此交握的手，稍微翻了一下方向，然後在葉修的手背上落下輕輕一吻，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是……把後半輩子都許諾給哥的意思？」葉修連眉眼都帶上幾分喜色，看起來確實很高興。

　　「嗯。」應和聲雖輕，但卻堅定到讓人無法質疑。

　　「這麼大的便宜，不佔的就是傻瓜。」葉修也不正面回答，刻意拐了個彎，但笑意卻是越來越深厚，「小周，你說哥看起來像傻瓜嗎？」

　　「不像。」斬釘截鐵地回答還不夠，周澤楷還左右擺動了兩下腦袋。

　　葉修伸出空著的另一手，指尖輕輕地劃過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頰，帶著溫和的笑意，道：「那從今天起，小周的後半輩子，我就收下了。」

　　若狂的喜悅頓時流淌至四肢百骸，多年來的夙願得償所望，周澤楷是真的要高興瘋了，下一刻他起身將葉修拉進懷裡緊緊地抱住。

　　英挺的鼻尖不停地蹭著對方的側臉，甚至忘情地沿頰留下細碎的輕吻，葉修也由著小年輕動作，甚至伸手攬住周澤楷的背脊，無言地縱容。

　　若真要說，被幫了一個大忙，還能報答得如此肆意囂張，天底下也只有葉修才有這個本事了。

　　莫怪他，乃因早在幾年前，輪迴城的少主就已經非君不可。

　　有情人，終將攜手與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