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滄海╢

◎全職高手衍生

◎周葉現代架空向，大貓小周ｘ大學生葉神

 

 

 

 

 

 

　　深夜時分，在這個大部分的人都沉入夢鄉的時候，總有特定族群的人還是醒著的，而且還是時間越晚還越振奮清醒的那種。

　　作為一名經常接私活的大學生，葉修就是這種類型的標準典範。

　　盯著屏幕上的程式碼的眼睛即使已經連續勞動了幾個小時，依舊炯炯有神，像是靈感大爆發的作家，邏輯和思緒異常地清晰，讓他很順暢地將手頭上正編寫的程序進度一路往後推進，途中甚至完全沒遭遇到卡殼和Bug，一鼓作氣直接寫到完成。

　　儘管檢查完畢確認沒有任何問題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是濛濛亮了，但葉修的精神依舊是非常好，有種終於完成某個任務的成就感和亢奮。

　　然而全神貫注的集中力一鬆懈下來，同時也讓他感受到另一種狀態──他肚子餓了。

　　葉修搔了搔腦袋想著自己昨晚到底是吃了什麼，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在房間東張西望了一會兒，他在垃圾桶裡看到方便麵的空碗時，記憶瞬間回籠──啊、大概晚上十點多的時候隨便拆了茶樹菇燉土雞麵來吃，當時只顧著要趕緊填肚子，吃進去什麼味兒也不太記得了。

　　摸了摸目前飢腸轆轆到發出鳴叫聲的肚子，葉修只好捏著錢包，決定去買雞蛋煎餅吃。

　　好一段時間沒吃了，甚是想念。

 

　　雖然大學念的是本市，但從小一路被管到大的葉修終於迎來了他遲來的叛逆期，經過一個夏天的革命，他總算在二年級可以選擇住在校外的時候，成功在校外租了房子，開始享受一個死宅的獨居生活。

　　即使房東看起來特別嚴肅，無論什麼時候看到他活像一副被欠上幾十萬要來討債的兇惡模樣，不過膽子向來特別大也特別作死的葉修不怎麼在意，住上幾個月之後還能笑咪咪的嘲笑對方憑著那張臉肯定沒人敢拖著房租，使得房東每隔幾天都有想把葉姓房客掃地出門的衝動。

　　這房子是家裡幫著挑的，兩房一廳的空間，對一個獨居的大學生來說也算是夠寬敞了，而且周圍還是相對高檔一點的住宅區，環境也單純安全些，附近還有個公園，經常熱熱鬧鬧的。

　　目前正被葉修惦記上的煎餅攤位，就在公園門口，是對中年夫妻擺的攤子，因為味道好又便宜，再晚一點的話就會排滿準備上課上班的人，這個時候來攤子剛擺好，正好不用排隊。

　　幾分鐘後，葉修拿著一份熱騰騰的煎餅，坐在公園的圍牆邊上吃了起來。

　　大清早的公園，多半是早起打拳跳舞的大爺大媽，葉修聽著那模糊不清的廣場舞音樂，覺得這麼悠閒愜意的平靜早晨難得，他得好好感受才行。

　　就在他差點就要拿出手機給自己來個和煎餅的自拍合照的時候，突然有個影子竄進了他的視線裡，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隻黑白色相間條紋的虎紋貓，體型看著比一般流浪的野貓還要大上一些，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的，像是認准了葉修為目標，直接衝到了葉修的面前，看起來相當興奮，在他的腳邊不停繞著圈，還不斷用腦袋撞著他的小腿兒。

　　「……你這是臉盲認錯主人了？」葉修自認為沒什麼吸引動物的特質，家裡也只養過小狗而且幾乎還是弟弟負責照料的，跟他沒什麼關係，驚得他直接冒出了這句話。

　　那隻像是打了雞血般亢奮的貓，突然停下動作，彷彿聽懂了葉修的話而瞬間熄火，但牠也沒有走掉，只是在他的腳邊確認般地聞了又聞，最後還是一屁股在他面前坐了下來，一雙圓亮又水汪汪晶藍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葉修，飽含著某種深切渴望的期盼，就連尾巴也跟著維持某個頻率的甩啊甩著。

　　……這是、肚子餓了？

　　葉修直覺想起以前家裡那隻叫小點的狗在他吃東西的時候也會像這樣坐在腳邊看著自己，所以他默默地捏了一角煎餅的皮，放在攤平的掌心中、伸到那隻貓的面前，「吃嗎？」

　　「…………」

　　有那麼一瞬間，葉修總覺得這隻貓的尾巴瞬間僵住定格的反應背後是極其無言的表現。

　　「真的不吃嗎？」他不死心又問了一次，堅決否認自己被一隻貓給刷了一排刪節號的事實，賣力推銷起來，「剛出爐的煎餅還熱呼著，說不定你聞到這味道就會衝上來把哥手裡這整塊叼走了……喂，我說你看在哥頭一回善心大發的份上，至少來聞一口？」

　　一人一貓對峙了一會兒，在那隻貓尾巴重新開始甩動的同時，牠終於垂下腦袋，低頭靠近那一小塊的煎餅皮，抽動的鼻子嗅了嗅，看起來依舊不怎麼感興趣的反應。

　　就在葉修想著手舉的略痠、要不要放棄的時候，貓大爺總算有了動作──牠吐出粉嫩的小舌頭，開始舔著那塊牠不怎麼青睞的食物。

　　推銷成功的葉修洋洋得意沒多久，就發現到似乎不太對，掌心一直傳來明顯的刺癢感──這傢伙根本在玩弄那塊煎餅皮啊！十之八九根本都只舔他的手！！

　　但虎紋貓彷彿極有靈性，很快就察覺到葉修的情緒變化，在他決定要抽手之前就飛快地叼起那一小塊食物，咀嚼兩下後就飛快吞下肚，仰起腦袋用那圓亮的眼睛凝視著葉修，像是刻意擺出最純然無辜的模樣向人類賣萌討好。

　　「唷，還知道要賣萌？」葉修被虎紋貓的反應速度給逗樂了，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牠的頭頂，「哥可沒這麼好忽悠，你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嗎？」見牠沒有閃躲、也沒有抬起前肢就伸出爪子反擊報復，溫馴的一點也不像是野貓，讓葉修覺得更加有趣，戳了幾下覺得手感貌似不錯，這就把手掌放上去不客氣的各種揉捏……

　　先是按著頭頂往耳後的方向來回撫摸，那對豎起的三角圓耳朵還會自主隨著他拍摸的節奏往後收攏，因為虎紋貓的表現實在太乖巧了，最後葉修的手順勢往下，掌心貼著那柔軟的貓下顎，手指還能繼續搓揉那肉呼呼的臉頰，還手欠的捻了一把人家的鬍鬚。

　　那張毛茸茸的漂亮貓臉，逆來順受的模樣看起來更可愛無辜了。

 

　　這隻突如其來的虎紋貓，帶給葉修一個更加特別的早晨時光。

　　但過了一段時間，葉修的煎餅吃完了，旁邊煎餅攤子的人潮也多了起來，有了一小圈的隊伍，他冷不防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該回去補眠了──嗯，下午的課……老馮的，那就毫不猶豫地翹掉吧！

　　葉修最後拍拍虎紋貓的腦袋，起身將手上空了的煎餅袋子扔到旁邊的垃圾桶，「好啦，小傢伙，哥要回去睡覺了，你也快點回家。」

　　對著還坐在原地仰望著自己的虎紋貓揮揮手，葉修這才轉身回家。

　　這一段沒幾分鐘的路程，他至少打了三個哈欠，填飽肚子後熬了一夜的精神終於委靡起來，開始有了幾分像是見光死的喪屍。

　　以至於，他根本沒發現有個小傢伙一直暗搓搓地跟在他的後方，身手矯健地踩著狹窄的圍牆或是欄杆前進，還靈活機敏地閃過避開盆栽、樹幹、號誌……等等各種大小的路障。

　　葉修回到了租屋樓下的時候，電梯正好抵達一樓，電梯門打開後裡面走出來的是個漂亮俏麗的高中生妹子……剛好是同個樓層的熟人，就住在他隔壁。

　　「沐橙早啊！妳平常這個時間就得出門搭公交車了？嘖嘖，蘇沐秋放著妹子早起去擠車也不載妳，太不是東西了……放心交給我吧，等會兒我就批評他去！」

　　「平常哥哥會載我的，只是昨晚他的車壞了送修，我才說要自己去搭車。」蘇沐橙看到葉修這個時間點出現在樓下感到相當不可思議，好奇地問：「阿修，你這是……在外面通霄一夜才剛回來？」

　　她和哥哥蘇沐秋在葉修還沒搬進來之前就住在這裡了，後來葉修搬到他們隔壁之後跟她哥簡直是相見恨晚，因為有共同興趣的關係兩人很有話聊，所以兩戶人家很快就熟稔起來，她自然也對隔壁鄰居的出沒時間有一定的認識。

　　「哥就只是去公園那邊買個煎餅吃而已，絕對沒有徹夜不歸，妳下次看到我那笨蛋弟弟可別胡亂打小報告！」葉修覺得誤會這種東西就應該杜絕它產生的任何可能，所以義正詞嚴地聲明著。

　　「所以你是熬夜趕工到早上？」蘇沐橙相信這個可能性遠大於早睡早起。

　　「……咳、沐橙，妳該去搭車了，小心趕不上。」葉修裝模作樣的指了指手機屏幕顯示的時間，轉移話題的意圖不要太明顯。

　　「呵呵，阿修你快上樓……啊、」蘇沐橙正想催促他趕緊回去休息時，卻發現一隻貓突然從大門內的榆樹盆栽後方探出腦袋，圓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了過來，忍不住驚呼一聲，「好可愛的貓咪！」

　　貓？該不會……

　　幾分鐘前才在公園遇到一隻虎紋貓主動送上門來賣萌求摸，葉修下意識轉過頭去──一人一貓的兩雙眼睛就這麼對望上了……還真的是！

　　「你跟蹤我？」面對這麼機靈的小傢伙，葉修哭笑不得的朝牠招招手，那隻虎紋貓立刻就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葉修的腳邊，坐姿還相當端正，尾巴沿著身體收攏，繼續睜著那雙帶了圈冰藍墨玉般的圓亮眼睛看著葉修。

　　「阿修，你認識這隻貓？牠看起來很喜歡你。」蘇沐橙拿出手機對著虎紋貓連拍了好幾張，還刻意變換不同角度和位置，發現牠依然維持仰臉看著葉修的姿勢絲毫不受影響也不會閃躲鏡頭，個性十分的乖巧不怕人，毛色也相當乾淨漂亮，一點也不像外頭的流浪貓，「你認識牠的主人？還是這是你養的貓？」

　　「哪能啊，我家就養了一隻狗，而且還是葉秋負責照顧……哥跟牠今天可是頭一次見面。」葉修話才一說完，發現小腿又感受到一股柔軟的撞擊力道，發現那小傢伙又開始用腦袋對著他的腳又頂又蹭，只好蹲下來安撫牠。

　　當他彎下的右膝蓋才剛碰上地面，手還沒來得及伸出去，虎紋貓卻毫無預警的突然一個起跳──直接踩到了葉修身上，整隻貓非常霸氣的站在他的肩膀上。

　　「喂喂喂你會不會太主動了？還不趕緊給我下來！」葉修從來沒看過自來熟成這副德性的貓，簡直是不能再更大爺了，想直接站起來又怕不小心把貓給摔出個好歹，只能暫時憋屈地繼續蹲著。

　　「噗……」蘇沐橙不禁笑了出來，拿起手機又是幾張連拍。

　　「欸沐橙別顧著拍啊快把這無法無天的傢伙抓下來！」葉修舉起雙手往自己的肩上胡亂撈著，礙於角度和那隻貓站得穩若泰山的關係，遲遲無法將貓給趕下來，虎紋貓甚至還主動用臉蹭了蹭那意圖抓住自己的手，像是當作對方是要拍摸自己似的。

　　「牠真的很喜歡你呢！看來這就是緣份，如果是沒人養的，阿修你就收養牠嘛！」蘇沐橙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所以在葉修一秒反駁的時候，就乾脆地向他揮揮手，「我要遲到了，先走了喔！」

　　……這ㄚ頭！哥平時待妳可不薄啊！

　　葉修看著蘇沐橙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大門外，頓時有種吾妹叛逆傷透我心的淒涼之感，儘管對方並不是他親妹子。

　　唯一的援手走了，葉修晃了晃肩膀也沒能把貓給搖下來，一直蹲在這裡也太有礙觀瞻，所以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這傢伙就是吃定了我是不是？」

　　最後，這隻神秘的黑白色虎紋貓，就這麼跟著葉修上樓了。

　　進了門之後，那尾巴還甩得十分明顯歡快，腦袋還左擺又晃的，像是在興奮地打量牠的新家。

　　「都進門了，可以下來了吧？」葉修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透過玻璃的倒影和那隻貓對視，而虎紋貓像是真的聽得懂他的話似的，『咚』的一聲就跳到了旁邊的木櫃，接著很快地落到地板上，到處參觀起來。

　　「還真是……」見牠這麼自來熟的模樣，葉修不禁無奈地搖頭失笑──他怎麼就真的把這個祖宗給帶回來了？

　　接著，他突然想起了從前在網上看過的新聞，說是在市場有一隻流浪很久的貓，有一天爬上某個來買菜的男人肩膀上就不走了，後來那個男人就收養了那隻貓，記者將這溫馨趣聞寫成報導的時候還特地下了『就要這個人！朕親自選的鏟屎官！』這個標題。

　　──今兒個他也得到被聖上親封為鏟屎官的榮耀了啊！

　　葉修亂七八糟地想著，猛然打了個呵欠之後覺得自己真的困到不行了。

　　「老實待著別搗亂，等我補覺起來再給你買飼料……」還有貓盆什麼的吧？晚點再上網查查。

　　進了房間之後，葉修倒在床上很快就昏沉沉地睡著了。

　　虎紋貓後腳跟了進來，輕巧地跳上床頭櫃，凝視著那張熬了一夜眼睛底下有著明顯青影的熟睡臉龐，又慢慢地走到床鋪上……不只用牠那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葉修的臉，濕潤的鼻子還在他頸間徘徊嗅著，像是極為眷戀著這個人類的味道。

　　而後，牠在枕頭邊趴了下來，彷彿還特意挑了可以繼續盯著葉修瞧的位置，一雙貓眼就這麼眨也不眨地看著，直到牠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

 

　　虎紋貓就這樣在葉修的租屋處落了戶，不只惹得隔壁蘇家兄妹上門，連他在隔壁城市念書的雙胞胎弟弟收到消息之後也找了個時間跑來。

　　「一隻貓？你還真的養了一隻貓？從小到大小點都是我在顧的，你有想過牠的心情嗎？！」葉秋對於自家兄長對於家裡養了十幾年的狗置之不理反而撿了隻貓回來養的行為非常鄙夷。

　　「這你就不懂了……」葉修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我跟牠的相遇──這一切就注定是緣分啊！」

　　黑白色的虎紋貓此時此刻正慵懶地趴在一座貓爬架的最頂端的方格上，聽到葉修的話耳朵抖了抖，尾巴立刻歡快地甩動起來。

　　附帶一提，這座貓爬架來自於蘇沐橙一位關係很好的楚姓女同學贊助，據說對方家裡的貓不怎麼感興趣，擺在家裡快一個月了沒爬過幾次，就大方地轉送過來了。

　　葉秋雖然對他哥這番明顯是鬼扯的發言更加鄙夷，但他沒再說些什麼，回去之後還是讓人準備一些貓飼料和罐頭送來，還有一些玩具，甚至連附近有哪幾間口碑好的獸醫院都給幫忙打聽好了。

　　對於自家弟弟如此口嫌體正直的傲嬌行徑，葉修也是習慣了，但還是忍不住跟上門來談案子的蘇沐秋閒扯幾句……

　　「你就再顯擺吧，也不自個兒檢討一下，有你這樣當人哥哥的嗎？」蘇沐秋白了他一眼，「看看我，這才是標準的好哥哥範兒，像你這種不靠譜到極點的還是回爐再造吧！」

　　「你懂什麼？要不是我從小就這麼訓練笨蛋弟弟，哪有他現在這麼聰明能幹呢？」葉修很無恥地反駁，那語氣簡直不能再理所當然了。

　　「有看過無恥的但沒看過這麼無恥的。」蘇沐秋毫不留情地說。

　　「好說好說，你拿面鏡子照照不就看到了？」葉修相當淡定的反擊回去。

　　葉修從升上二年級的暑假開始就搬到這裡住，算算到現在也兩年多了，跟蘇家兄妹熟到不能再熟，跟蘇沐秋關係更是特別不錯……從無數的嘴仗裡磨出來的好交情，也算是獨一份。

　　兩人互相嘲諷慣了，一番夾槍帶棍的對話後，蘇沐秋還是忍不住將存在心裡多時的疑問說出來，「不過說真的，你弟對你真的特別好，也不是一句兄弟情深那麼簡單就能帶過的，去外邊看看哪有兄弟可以好成這樣，每隔一段時間就過來看看，比你媽還放心不下，我總覺得這裡面肯定有什麼不單純的……」

　　「唷，你該不會下一句要說──真相只有一個？」

　　「說個鬼！」蘇沐秋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但還是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嘖嘖嘖，真看不出來你還這麼八卦，這程度堪比樓下的徐大媽。」葉修的時機掌握的非常精準，在他抓狂暴起的前一刻，話鋒一轉，「這也不是什麼峰迴路轉的年度大戲，就多年前的一件小事……」

　　小時候的葉修，活脫脫就是個混世魔王，昨天放了兩條毛蟲在隔壁小ㄚ頭身上，嚇得人家哇哇大哭；今天又帶著附近幾個孩子到處為非作歹，搞得附近的人家都知道葉家那小子皮實得很，成天想著上房揭瓦，就算天天揍他也沒用。

　　比起雙胞胎哥哥，葉秋就文靜很多，也不跟哥哥四處瘋玩，總是捧著各式各樣的書本看著，即使葉修三不五時都來鬧他還嘲笑著書呆遲早有一天把自己埋書裡，但要有旁人敢說葉秋什麼，葉修還是第一個揮拳頭揍上去的人，因此兄弟倆從小感情還算不錯，儘管個性南轅北轍。

　　那一年，葉家兄弟剛過十歲的生日不久，葉家老爺子要去山上的療養院探望老戰友，就一塊把兄弟倆捎帶上了。

　　到了山上，葉修徹底放飛自我，很快就和村裡的孩子玩成一片；葉秋還是那般安靜模樣，跟在老爺子身邊，乖巧地應和周遭大人們的問話。

　　事情的開始，是在來到山上的第三天。

　　那天下午，葉修早早就回到暫住的小院子時，手裡還牽著一個玉雪漂亮的小ㄚ頭，內向怕生的很，不愛說話，就只肯搭理葉修，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山上長大的。

　　據葉修的說法，是他在樹林裡逛的時候認識的新玩伴，害羞得很不敢跟其他孩子玩耍，但又很黏著葉修，所以他只好將人帶回院子裡玩。

　　起先葉秋並未覺得如何，但一連幾天，那小女生每天早上就跑來找葉修，到了太陽下山才肯離開，年紀看起來比他們小一點、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整天跟在葉修後面當跟屁蟲……即使一直悶著沒開口，心裡的火氣還是蹭蹭蹭地竄了起來。

　　醞釀到某一天，葉秋終於是爆發了。

　　兄弟倆一言不合吵了起來，看著嘴巴不饒人的兄長和旁邊依舊呆愣地看著他們吵的小姑娘，葉秋氣得直接甩門往外走，而外頭因為天氣不好的關係，才下午三點就暗沉沉的，看起來大雨隨時都會落下。

　　從沒看過自家弟弟發這麼大脾氣的葉修頓時傻愣住了，站在原地嘀咕幾句，抬頭看了一下天色還是追了出去，結果不一會兒開始下起了傾盆大雨。

　　葉秋這些天都窩在屋裡，對附近並不熟，憋著一口氣隨意亂跑的結果是好死不死跑到了一處通往堪比山崖的陡坡的小路，葉修追在後面一看就知道要糟，但巨大的打雷聲接連轟隆響起，他追在後邊大喊些什麼前面的笨蛋弟弟根本就聽不見。

　　滂沱的大雨裡視線不佳，悶頭瞎跑的葉秋雖然已經提前發現盡頭沒有路了趕緊停下，但還是在腳下一個打滑眼看就要摔下山坡，葉修趕緊奮勇地撲上前將人給拉了回來，但他自己沒有踩穩，將葉秋往裡面用力推了一把、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滾了下去。

　　後面的事情葉修其實記不太清楚了，聽大人說他被找到的時候傷勢很嚴重，差不多就剩一口氣，之後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調養了很久直到最近幾年才健康許多，否則也經不起他現在偶爾會直接熬到天亮的折騰。

　　「……簡單來說就是這樣，笨蛋弟弟總覺得那是他的錯，叨唸起來比我媽還囉嗦啊。」葉修莫可奈何地攤手。

　　「難怪之前我拿著菸問你要不要抽的時候，你弟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蘇沐秋拍了拍胸口，一副還心有餘悸的樣子，「不過話說回來，真看不出來，你們兄弟還曾經為了個小女生吵架，嘖嘖、自古以來紅顏禍水果然是有道理……呃，你這貓，牠是在瞪我嗎？」

　　蘇沐秋還沒感嘆完，突然覺得背脊一涼，像是被人盯上似的，冷不防還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張望了一下四周，發現葉修養的那隻虎紋貓不知何時坐在了旁邊沙發的扶手上盯著他看，細直的瞳孔讓那雙冰藍色的貓眼看起來格外兇煞悚然。

　　「可見你多麼沒人緣，連貓都不待見。」葉修毫不客氣地嘲笑他一句，接著又向自家貓兒招招手，「來、過來這兒，別看那奇怪的人，傷眼……」他的話還沒說完，虎紋貓就已經靈巧地跳過桌子爬到了他的腿上，還討好地用腦袋蹭了蹭葉修抬起的手。

　　「行了行了，你們好好恩愛，我走了！」想八卦的事都說得差不多了，正事在稍早前更是已經談完了，蘇沐秋想著差不多該回去給沐橙準備晚餐，也就乾脆地告辭。

　　因為提起了舊事，葉修的思緒也不禁流連在那些往事裡。

　　想起那個在當時自己出事後就沒再見過的小丫頭，那張臉精緻漂亮到如同畫裡走出來的，直到現在也沒看過比她還可愛好看的小女孩，葉修忍不住喃喃自語起來，「也不知道那小姑娘現在怎麼樣了……」

　　葉修也不明白自己那時候為什麼會樂意跟那小女生玩，明明小時候的他是最不耐煩跟那些愛哭的嬌氣包玩在一塊兒的，偏偏那時候看到她蹲在樹下放走一隻兔子的時候，忍不住好奇地跑去搭訕人家。

　　──難不成當初他小小年紀，就已經深深感受了一回「美色誤人」？

　　摸著趴在自己肚子上的虎紋貓，葉修腦袋裡不時穿插著回憶畫面的思緒開始亂七八糟起來。

　　也因為想得太出神的關係，所以他也沒有發現到那隻安安靜靜任由他揉摸的虎紋貓，仰臉注視著他的一雙冰藍眼睛早已沒有先前的掺人，而是溫潤沉靜下來，隱約流露著幾分燦亮碎光。

 

　　興許是久久一次回顧起從前的事，這晚的葉修睡得格外不踏實。

　　他覺得自己陷入在一片比濃墨還要深沉的黑暗當中，身體一直往下墜，像是沒有盡頭。

　　好不容易見著一絲光亮時，卻沒來得及看清楚什麼，從體內炸開的劇烈疼痛讓他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注意其他，鐵鏽般的味道越來越濃厚，濕黏的感覺從背後擴散開來，讓他想掙開這些難受痛苦卻無能為力。

　　明明在夢境中不會有任何感覺，無論是痛感還是嗅覺。

　　耳邊好像夾雜著什麼聲音，像是有人在說話，但微小的音量讓那話語細碎不清。

　　直覺告訴他那是他曾經聽過的嗓音，但他卻連一點辨別或記憶的力氣也沒有。

　　夢境的內容猶如有一隻龐大的凶獸壓在身上，沉重地讓他快要喘不快氣來。

　　他應該要醒來的……對、醒來……醒來之後就沒事了。

　　……醒……快醒來！

 

　　葉修好不容易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心跳得飛快，重新閉起想平復一下，抬起的手背正好抹過了額際，發現被打濕的頭髮貼在額頭上，顯然是流了不少汗。

　　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身體還是沉悶得難受，被什麼龐然重物壓住的感覺依舊在，而且好像還毛茸茸的……等等、毛茸茸？！

　　本來直覺想到家裡多了的那隻虎紋貓，但一隻看起來十斤出頭的貓能有多大隻？想到這裡的葉修驚得猛然睜開眼睛，與一雙熟悉的冰藍貓眼對上了。

　　但，卻不是那張以往總是對他撒嬌賣萌的那張虎紋貓臉，不過好歹也是同為貓科的親戚。

　　那身有著黑色條紋相間的雪白毛色，看起來柔順透亮，在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照耀下，彷彿散發著微微銀光。

 

　　「────臥槽！」

 

　　求問！睡覺睡到一半醒來的時候突然有一隻威風凜凜的大老虎壓在身上的話該怎麼辦？！

　　在線…生死線上等！急急急非常急！人命關天啊！

 

 　　■

 

　　這段凝視的時間其實很短暫，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卻漫長得讓葉修覺得度秒如年。

　　他繃緊渾身神經僵著，連大口一點的喘氣也不敢，等待著大大的肉掌還踩在自己胸口上的兇獸的下一步動作。

　　但過了好半晌，牠遲遲沒有其他反應，甚至連爪子都沒有挪開一點，只是這樣盯著被自己踩在底下的男人……看著看著，葉修覺得他肯定是驚嚇過度腦抽了──為什麼他會覺得這頭大老虎的眼神看起來越來越委屈了？！

　　突然間，那威風凜然的大貓突然有了動作，嚇得葉修頓時連呼吸都停了。

　　不過很快的，他的驚恐瞬間當場凝結，直接轉為懵逼──因為那大白虎正用牠那毛茸茸的大腦袋，不停蹭著葉修的肩窩，就像那隻虎紋貓先前撒嬌時的模樣，一邊蹭還一邊呼嚕著，那音量還跟雷一樣響震。

 

　　「你是……」葉修好不容易找回失去很久的聲音，鼓起勇氣、啞著聲音開了口，「那隻貓？」

　　結果，他感覺到正摩著自己的那顆腦袋力道似乎又大了些許。

　　坦白說，葉修也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回事，房間裡突然冒出一隻大老虎已經夠離奇了，就算是原本那隻貓變得也沒什麼好驚訝的……甚至在混亂間他還想著這其實是夢中夢，他還沒真正的醒來。

　　但是踩在身上的柔軟肉掌、掃過自己頸脖那毛茸茸的感覺，以及那溫熱的吐息和呼嚕的響動，都真實得不可思議。

　　雖然兩眼直瞪著天花板表面裝死、實則腦子裡混亂到不行，在牠這般示好親暱的動作下，葉修至少沒那麼緊張了。

　　身體逐漸放鬆下來的時候，他覺得身體那股沉悶的壓迫感也沒那麼明顯了，不過在隱約間，他似乎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下意識垂下目光，發現那隻大貓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俊美好看的少年，五官精緻漂亮，給葉修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特別是看到同一雙冰藍色眼睛的時候。

　　以及，那腦袋上的一對黑白相間的毛茸茸耳朵和背後正豎直起來不同擺甩的條紋尾巴。

　　如果剛剛還能驚得叫罵一聲，現在葉修卻是張大了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特別是在看到那個漂亮少年原本怯生生又有些期待的盯著自己，而後就慢慢轉為一副被始亂終棄的委屈模樣……神怪聊齋瞬間變成狗血文藝劇情的感覺，這畫風轉變太大太快他有點挺不住啊！

　　但對方長相和眉眼真的讓葉修覺得越來越熟悉，只是眸色令他還有些迷糊……等等、換成一般的黑色之後，不就跟記憶中在山上的那個漂亮小姑娘一樣了嗎？

　　臥了個大槽──原來小ㄚ頭其實帶了把，而且還極有可能不是人啊啊啊啊！！

　　大概是覺得葉修的反應太傷人了，心性意外單純的少年越想越覺得委屈，抿緊的嘴唇動了動，還是緩緩開了口……

 

　　「葉修。」

 

　　儘管有些低沉，聲線卻乾淨好聽，葉修腦袋裡瞬間浮現了一句話──網上說的會讓耳朵懷孕的聲音都是真的，他現在深刻體會了一把。

　　靜默半晌，葉修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緩下情緒，問：「當年，我們在山上見過？」

　　「嗯。」少年輕輕地應和了聲。

　　「你真的是那個妹子？」葉修認準之後就覺得越看越像，嘖嘖稱奇地想著當年那玉雪般的小ㄚ頭長開之後竟然是這麼俊美的少年，雖然還是相像，但再也看不出像姑娘的地方了。

　　「……不是妹子。」說到這個，少年看起來又委屈上了，連聲音都聽得出幾分。

　　「噗。」葉修忍不住噗哧一聲，緊繃已久的神經在這一刻撤底的鬆懈下來。

　　危機解除，少年以趴伏在上方的姿勢和自己說話也不像樣，葉修掙扎地坐了起來，盤腿坐著，讓少年坐在面前，兩人這才開始一番深入的談話。

　　還是跟葉修記憶中的不愛說話，不是高貴冷豔的那種，而是相對單純的羞怯內向，一點也沒有身為猛獸的霸氣範兒。

　　儘管有滿肚子的疑惑，葉修也沒指望少年主動講述清楚，只有努力的透過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將這不可思議的玄幻事件慢慢地摸清楚。

　　起先葉修還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畢竟想問的東西太多了又摸不著頭緒，只有漫無邊際地隨口問著，幾乎是想到什麼就問什麼，而少年也很有耐性的隨他問，直到一個多小時過去了，葉修講得口乾舌燥還拿來溫水喝了半杯，剩下的還被少年自然而然地接了過去喝完，這才弄懂了大概的事情，包含了少年的來歷。

 

　　他們腳下踩的這片大地，古老而悠遠，特別是在深山險峻中，豐沛的天地靈氣更容易孕育出精怪仙獸，有了靈智之後的精獸多半會留在那塊土地上，默默擔起護佑的職責。

　　少年的名字叫周澤楷，父母是擁有數千年道行的大妖，而今他們也沉眠在北方的古老山脈中，悄然無聲地守護著一方天地，而周澤楷被賦與的使命範圍是當年與葉修相遇的那片山脈，那時候他原本只是想把意外掉進他窩裡的那幾隻瑟瑟發抖的小兔子放回森林，怕碰到人類所以才刻意變化成人形，沒想到這麼剛好就被葉修看到了。

　　這也是他有生以來頭一回，被人類自然親近的搭話，不像幾百年前住在山裡的人類那樣，對自己又敬又畏，甚至還把小孩往山裡扔，說是獻給山神的祭品……他的原形雖然是白虎，但也不是什麼肉都吃的好嗎？在周澤楷趁著深夜把那幾個小蘿蔔頭一個個叼回村莊後，他就決定離非我族類遠遠的，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直到遇到葉修，那個小小的人類孩子卻擁有滿滿的熱情，拉著他在樹林裡瘋跑，儘管這裡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山林，但聽著眼前的男孩不停地向他介紹著什麼地方藏著兔子窩、哪棵樹上有鳥巢……周澤楷深刻感受到他那像是太陽般的感染熱力，就連晚上回到窩裡時還念念不忘，眼睛閉上時彷彿還能看到那張笑臉在自己面前燦爛綻放。

　　這才有之後的幾天，忍不住以小孩的模樣主動跑去找葉修的情況。

　　那件意外發生的時候，其實最早找到葉修的是周澤楷，當時他在這個孩子身上已經看不到一絲生機，縱使那躺在血泊裡的嬌小身軀還有微弱的氣息。

　　即使要付出不少的力量，周澤楷仍然沒有考慮多久，幾乎在一個瞬間就決定要救這個孩子。

　　他總覺得自己跟葉修的緣分不會到此就結束，哪怕在這之後自己得要睡上幾年。

　　結果再度睜開眼睛時，青峰林間大致還是原本的面貌，只是人類建在山裡的村莊確實改變不少，但幸好沒一翻篇就是百年更迭。

　　而後待沒兩天，周澤楷就毅然跑下山來了，追著他沉睡十年也忘卻不了的記憶，一路尋覓過來。

 

　　「這還真的是……各種緣分啊。」雖然這一切都太離奇了，簡直就是照著小說演的劇情，但擺在面前的事實還是自己親眼見證過的，不由得葉修不信──大半夜的突然床上趴了隻大老虎，後來老虎直接變成一名漂亮少年，這要是做夢他不會懷疑……但問題是他現在清醒的很！

　　「嗯！」聽了他的結論似乎很贊同，周澤楷立刻點了點頭，接著又繼續對著葉修笑得溫和又靦腆，一點也沒有百獸之王的霸氣範兒。

　　葉修突然想起虎紋貓剛來的那幾天，因為特意為牠準備的貓砂盆看起來都沒有動過，家裡也沒有被牠隨便便溺的跡象，還想說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這麼憋著會不會哪天就憋壞了，結果才想著要帶牠去給獸醫瞧瞧時，他突然發現這貓從廁所慢悠悠地晃出來，裡頭竟然還傳來沖水聲？

　　說給蘇沐秋聽的時候，他還一臉驚奇的說「怎麼可能？難道是成精了？！」

　　──這還真的是被他一語成讖了！

 

　　「不過，你……唔、我就叫你小周好了。」就算成精的大老虎肯定是幾百歲跑不掉，但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剛考上大學的年輕人，而且以葉修的性子也喊不出什麼正經八百的稱謂，反正周澤楷聽了似乎也挺高興的，「小周，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雖然隔不到千山萬水，但好歹也是幾座城市的距離啊！

　　「味道。」周澤楷秒答完，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又補上一句，「記號的。」

　　「味道？記號？」葉修一臉納悶，無法將這兩個詞連在一塊兒。

　　「嗯，有記號。」周澤楷突然抬手，指著葉修胸口左右的位置。

　　「……啊？」葉修繼續懵逼地看著他，心裡還忍不住吐槽著物種不同果然溝通起來還是有代溝的。

　　周澤楷偏頭想了一會兒，看起來還是想不出如何該如何解釋才能讓葉修明白，所以他決定直接讓葉修感受一把。

　　就在葉修還在等著面前的小騷年組織語言的時候，視線冷不防一陣天旋地轉，接著背脊撞上了柔軟的床鋪，顯然是突然被按倒在床上的結果──

　　「喂……」葉修還來不及反應，很快又聽到衣服被撕開的『刷啦』聲響，頓時在心裡悲憤與羞憤交加地想著有聽過一言不合就撕逼但還沒聽過撕衣的啊這是要幹嘛？！

　　但是那隻手在收起銳利的爪子後，溫熱的指腹蹭過他的心口，葉修突然想起自己胸前是真的有三道並排的疤痕，小時候那場意外讓他渾身上下蹭了許多傷口，難免有些留下疤痕，但過了這麼多年大部分都淡白到幾乎看不見了，就那三條疤依然淡紅得明顯，現在想想看起來還真的有點像是被猛獸的爪子抓劃過的模樣……

　　「你說的記號，就是這個？」葉修見他點點頭後，又接著問：「這有什麼作用嗎？」

　　「打上記號，我的。」周澤楷認真地說，那雙瞳孔慢慢收縮的冰藍眼眸流露出幾分意味不明的獸性，執著而深沉。

　　聽了周澤楷的話，葉修的思緒還沒轉過來、一時之間並沒有明白那話語中的意思，但接下來對方的舉動，很快就讓他頓悟了。

　　濕熱的舌尖舔過那三道疤痕，上頭的倒刺讓葉修感覺到些微的刺痛，但他沒能來得及抗議，隨之而來的酥痲感，像是微弱的電流竄過脊椎，一股奇異的感覺直衝腦門，讓他的身體一下子就軟了下來，也就錯過了抵抗掙扎的最佳時機。

　　舔弄的範圍開始向外推進，不僅在疤痕附近流連打轉，很快就擴張到露在空氣中有些微涼的胸腹之間──方才周澤楷的那一爪把葉修的上衣完全撕開，上半身幾乎是毫無遮蔽的狀態。

　　大貓熱情的啃咬很快就急切起來，連帶著那雙手也無師自通地滑到葉修腰間的位置，三兩下就把他原本就寬鬆的棉褲給扯脫下來，繼續往下撩摸。

　　作為一個死宅，儘管周澤楷那稱不上技巧、多半是本能性的舔咬揉弄，葉修還是很快就被挑起了反應，儘管理智告訴他必須抵死反抗，但身體對快感的渴切還是讓他不由自主地挺起腰，將已經半勃的弱點往對方的手裡送。

　　喘息逐漸粗重起來時，感受到貼著自己大腿根不停蹭著的那火熱硬挺的器物，葉修就算想裝死也沒有辦法。

 

　　──周澤楷這挾著救命之恩圖的不是報，而是想要把他從頭到腳都啃上一遍的這種抱啊！

 

　　■

 

　　儘管那天夜裡的情況離擦槍走火不遠，當葉修最後都自暴自棄地覺得他要節操不保了，但周澤楷卻沒真的把人做到最後……只是在那之前，能揩的油全身上下都揩了個透徹。

　　這導致翌日中午醒來，葉修在床上挺屍了一會兒，很想告訴自己昨夜不過是一場玄幻到不行的春夢，但身上那些錯落的紅痕和牙印還有床單沾上一些不可描述的液體痕跡時，他終於認命地爬起來面對現實。

　　葉修才剛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身上有些泛痠的地方，眼角餘光就察覺到床鋪下的那個小身影──目光隨即轉了過去，立刻就與一雙冰藍色的漂亮眸子對上了。

　　自覺闖了大禍的虎紋貓，乖巧端坐在地板上，尾巴繞著自己的身體收好，用四十五度仰角看著葉修，原本就圓滾滾的眼睛看起來比平常還要清澈透亮，甚至還清晰地發出一聲「喵」。

　　這還是讓牠進屋之後、養了這麼久的日子以來，頭一回聽到的貓叫。

　　先前葉修還擔心過怎麼養這麼久都沒聽到虎紋貓叫過，是不是有什麼疾病？後來看牠好吃好睡還經常呼嚕，就放下這件事了，經過昨夜他也頓悟了──雖然同是貓科，但那可是大貓啊！怎麼可能喵？

　　現在突然「喵」這麼一聲，百分之兩百是因為昨晚的事在向自己撒嬌討好求原諒。

　　葉修當場就被周澤楷這副模樣氣笑了，但看著那張將無辜裝得淋漓盡致、賣萌賣得傾家蕩產的貓臉，心裡的那口怨氣還真的就這麼消了下去，只殘留一些這麼簡單就放過他的不甘心。

　　「哼。」葉修重重地哼了聲，指著床沿的位置，「上來，坐好。」

　　葉修有令，虎紋貓當然是一秒照做了。

　　接著周澤楷立刻遭到葉修伸出手指朝他那貓咪腦袋一陣狂戳的對待。

　　「哥這還真是引…虎入室，原本想撿了一隻會撒嬌賣萌的貓，結果還是隻大色狼……不對、大色虎！」

　　「昨晚啃得挺爽的？該摸的不該摸的都教你全蹭了遍，你有考慮過哥的心情嗎？沒有！」

　　「因為你只想到你自己！想到你自己爽就好了！不要以為你是大老虎我就會怕你了！」

　　「要不是哥昨夜被你的美色給誤了──」

　　……

　　大概是周澤楷昨夜對他提起了當年、再加上自己被迫跟對方發生超友誼的關係，葉修昨夜看到老虎時的那種害怕驚懼早就一點渣都不剩了，這會兒越說越生氣、越戳越激動，狠狠將周澤楷教訓了一頓，一點也沒想到自己現在戳的實際上可是老虎腦袋，而且還是道行不知道幾百還幾千年的大妖怪。

 

　　但在葉修面前，周澤楷真的比兔子還要溫馴，就這麼乖巧老實地坐著，任由這個年齡還不到他歲數零頭的人類對自己這般大逆不道的動手著，聽著那些指責的話語，更是順著回顧起昨夜的美好記憶──

　　他不僅將人從頭到腳又啃又舔過至少一回，還看到對方情動的模樣，低喘伴隨著偶爾的小聲嗚咽，特別是在自己揉著葉修腿間那小巧東西的時候，那聲音簡直聽得他差點失控，胯間的傢伙更硬得發疼。

　　接著他只好將自己的大傢伙塞到葉修的腿縫不停磨蹭著，那裡的肉摸起來很軟嫩，緊緊夾著自己來回抽動了很久，最後射出來的白濁液體沾滿了葉修的腿間，還有不少噴濺到他被咬得紅痕斑駁的胸腹之間，看得他幾乎又立刻硬了起來……

 

　　「怎麼？哥說的不對？還是你有什麼理由想抗辯的？」葉修總覺得這貓逆來順受的模樣不太對，不像是不敢反抗，而是有點像魂飛天外的出神狀，於是乾脆先停下來質問一句，順便歇口氣。

　　「……喵？」周澤楷的反應也夠快，立刻從想入非非的狀態中迅速脫出，睜著那雙圓亮的大眼睛繼續賣萌討好。

　　「你就吃定了用這副模樣，哥就拿你沒辦法是不是？」葉修用力地揉了揉那張貓臉。

　　「……咪嗚。」這下子連那故作貓叫的聲音都可憐兮兮起來。

　　「嘖。」賣萌可恥！

 

　　然而，葉修還真的就拿他這副模樣沒辦法。

　　本想狠下心來把這隻偽萌貓真色虎給掃地出門的，但每每都敗在那張不斷刻意可憐賣萌的眼神哀求下。

　　再加上，想起當年的事還有那漂亮少年對自己的溫順態度，心中的那點決心不知不覺間就被擊得潰敗。

 

　　很多年後，葉修偶然想起這段往事的時候，都免不了感嘆著美色誤人。

 

　　不止是小時候初見的那一回。

　　這一誤，就是糾纏一輩子的事。

 

　　即使過個千百年，人間的面貌翻了無數模樣，終歸是一段無悔綿延的情緣。

　　源遠流長，情深真摯。

 

　　■

 

　　既然將人（貓？虎？）留下來了，葉修免不了跟周澤楷約法三章。

　　這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那天夜裡的事絕對不能再發生了！

 

　　聽著對方叨叨絮絮唸上許久，周澤楷都是溫和地點點頭應和下來，再好脾氣不過了，使得到最後葉修都有種自己是在欺負人家小年輕的錯覺。

　　不得不說，周澤楷確實是個非常識時務的大老虎，機敏細膩的心思一點也不像避居山上千百年的單純不知事。

　　儘管他下山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把打上記號的人叼回山上的窩裡，但對待人類不能像他看過的那些獸類對待伴侶那般簡單粗暴，這個道理他非常明白，所以在葉修鬆口前，周澤楷決定先按兵不動──捕捉獵物，向來都要等待最佳的時機，況且這又是自己漫長的一生當中唯一想要得到的獵物。

　　不只得到，還要徹底地佔據他的所有。

 

　　葉修在頭幾天偶爾看到周澤楷以變成人形但依舊帶上毛茸茸耳朵和尾巴的半獸型態在自己面前轉悠時，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妄想方面的疾病，但一些時日過去了，他也就逐漸接受這個不可思議的事實，並且也習慣有隻大貓陪伴的日子。

　　有別人在的時候，周澤楷還是會變回虎紋貓的模樣，懶洋洋地趴在貓爬架上，一邊愜意地甩著尾巴，一邊看著葉修和旁人說話。

　　而大多數只有葉修在家的時候，他就會變成半獸型態，跟在葉修的旁邊，對方忙著寫程序或作業的時候，他就靜靜坐在旁邊看書或是用筆記本上網──作為一個活了差不多也上千年的大妖怪，與時俱進的技能還是有的。

　　因為即將畢業又準備繼續接案不打算找去外面找工作的葉修，這時候的閒暇時間總是比較多的，但身為一個死宅他也不愛出門，這會兒還有隻大貓陪著他一塊兒宅，即便是一起打遊戲都還能多了個手速快、技巧也意外不錯的隊友，讓他更沉溺於窩在家裡這種不見陽光的生活。

　　有時候兩人聯手在遊戲裡把隔壁的蘇沐秋虐上一遍又一遍，對方氣急敗壞地上門跳腳時，葉修還會擺出一副「哥就是欺負你一個人沒朋友」的嘲諷姿態，一邊摸著適時跳到他腿上窩著的虎紋貓，一邊和對方打嘴官司。

　　但即使不愛出門，有些該上的必修課還是得乖乖到學校去的。

　　在剛得知周澤楷有辦法將耳朵和尾巴收起來時，葉修就以帶學弟的名義將妖帶到教室一起上課，但上了大街就引起幾乎百分之百且不分男女的回頭率時，他就有點後悔了，而踏進校園時這情況還變本加厲，班上一堆熱情奔放的妹子還紛紛在下課時湧到座位附近找周澤楷搭話。

　　這次過後，葉修就再也不讓周澤楷跟著自己去上課了，就算是他們一塊兒上街買東西，他也是讓對方戴上口罩和帽子，將那禍水一般的俊美臉孔遮得掩實。

　　他的這番舉動，給周澤楷的解釋是──少給哥惹麻煩。

　　但心中那種彷若自己的東西被旁人所覬覦的小不爽，就只有葉修自個兒明白了。

　　而葉修不在家的時候，周澤楷就自己打發時間，結果意外點進某個食譜網站後，竟然就這樣被他打發出烹飪技能，琢磨久了不少家常菜都紛紛上手，其中還包含不少葉修愛吃的。

　　以至於葉修的死宅生活滋潤了許多，之前是經常叫外賣，幾種口味輪來輪去吃得他都要吐了，現在有妖投餵還能指定各種菜色，讓蘇沐橙和偶爾來訪的葉秋忍不住疑惑──阿修／混帳哥哥最近的氣色看起來似乎不錯？養隻貓能有這麼大的功用？

 

 

 

　　這天中午，葉修結束早上的課從學校回來，剛踏進家門就不是很意外地聞到飯菜香。

　　緊接著卻不是周澤楷的溫和微笑，而是他的……後腦勺，大貓少年正背對著葉修、站在沙發旁邊緊盯著電視新聞，平常總是悠晃著的尾巴垂落下來，挺直繃緊的背脊讓他的身形看起來更加修長，但可以感受到他不再是平常那放鬆慵懶的姿態，像是進入某種警戒的緊張，周身的氣息明顯銳利壓迫很多，就連總沒個正形的葉修一時之間也不敢隨意開口。

　　「葉修？」所幸，幾分鐘後電視開始播報天氣預測，這才讓周澤楷轉過頭來，並且露出一貫的溫和笑意，「回來了。」

　　「……是啊，今兒個太陽真大，熱死了。」葉修隨口回了一句，腦袋裡還在想著方才匆匆瞥到的新聞畫面。

　　是關於山上那個軍區療養院的，似乎是要暫時關閉了？

　　對了、前些天笨蛋弟弟好像有提到，那一帶最近不太平靜，好像有幾名通緝犯逃進山裡，警方搜山兩天沒找到人，過了一個星期才有村民報案說在付近的溪裡發現幾具殘缺的屍體，像是被什麼凶猛的野獸給啃咬過似的，有的少了手或腳，最慘的是只剩下半具身體，沒有一具全屍。

　　山上的村民因而人心惶惶，平靜了幾十年頭一回聽說有野獸會將人咬成這副慘況的，而且發現的那條溪河離村莊很近，夏天的時候經常有大人帶著小孩在那邊玩水，即使現在天氣漸漸熱了，也沒人敢靠近那個地方。

 

　　因為兩人各有心事，這場午飯吃得異常沉默，屋裡頓時只有電視的聲音。

　　換作是之前，葉修早就開始故意挑剔醬油倒多了或是鹽巴加少了，或是隨口開了話題跟周澤楷聊起來，在過程中把握各種能夠藉機言語調戲對方的機會。

　　「小周，你有心事？」吃個半飽後，葉修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因為他發現連偷偷把嗆辣的老薑片夾進周澤楷的碗裡，大貓少年嚼嚼吞下後都毫無反應。

　　「……嗯。」周澤楷低低應了聲，接著抬眸直盯著葉修，眼底有著晦暗不清的情緒，但看得出其中的掙扎和苦惱，「有些事。」

　　「跟你的地盤有關？」結合方才的新聞再加上對方的臉色，葉修胡亂猜測著，「該不會是你這山大王不在，底下的魑魅魍魎開始作妖了？」

　　結果，周澤楷點了點頭，接著露出有些詫異的目光──那意思很明顯，就是「你怎麼會知道」的驚嘆表示。

 

　　……哥不過就隨便矇，結果還真的猜對了！

 

　　葉修不禁在心裡佩服自個兒的神機妙算，接著又下意識地問：「那你要怎麼辦？回山去坐鎮，省得真翻了天？」話剛說完，他心裡突然一凜，這才反應到這句話背後的意義……回山回山，周澤楷終究是要回去山裡的，儘管相處的日子並不長，但葉修總覺得他們住在一起已經很久了。

　　周澤楷放下手裡的碗筷，微微垂下的腦袋看得出他情緒的低落，好半晌緩緩地吐出一句，「不想回去。」就像是個鬧脾氣的孩子。

　　原本心情莫名地開始有些悶的葉修頓時被他這副模樣給逗笑了，擺出大人的姿態，勸解道：「可是你如果不回去的話，山裡怕是要改朝換代了，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周澤楷緩緩地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看起來特別明顯，眼巴巴盯著對面的人瞧，「我有葉修。」

　　「得了，我記得我收養的是一隻虎紋貓可不是山大王。」葉修看著大貓少年一改平時的乖巧溫順，開始彆扭起來的模樣，眉眼和唇角忍不住帶上幾分笑意，「你不是說那片山脈是你的職責所在嗎？你曠職這麼久、現在出事了還不回去，不怕你爹媽知道了起床跑來爆打你一頓嗎？」

　　可能是被說到了痛處，周澤楷這會兒直接趴在桌上，看起來整隻妖都蔫噠噠的，讓葉修忍不住走到他旁邊，抬手就是各種柔摸順毛，卻在持續好一會兒後還是沒能讓他打起精神來。

　　「好啦，當作休假結束，該回去上工了？」

　　「過段時間沒事了，你還是能來我這兒小住的，反正哥一直宅在家裡也不會四處瞎跑，你肯定找得到人的。」

　　「你的那地盤我也是知道的，我家還有一套房子在那兒呢，就是小時候我帶你去玩的那小院子，前兩年我家老爺子才把那邊改建過一遍，現在可舒適了，我有空還能上山去住些日子，到時候不就能見面了？」

　　……

　　葉修苦口婆心的勸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將周澤楷哄離了桌面。

　　儘管他的心裡有著幾分猶豫和矛盾──明明自己也是不樂意對方這麼突然離開，嘴裡卻仍舊這麼勸著。

 

　　當天晚上，因為離別在即，葉修破例答應讓周澤楷上床和自己睡。

　　那大貓少年手腳並用地纏抱著自己，臉埋在他的頸間，彷彿還在鬧著彆扭，葉修只好揉著他的腦袋和耳朵，不知不覺間也在對方熟悉又溫暖的氣息中逐漸睡著。

　　而葉修再度睜開眼睛時，寬大的雙人床鋪只剩下他一個人，旁邊的空位摸起來冷涼冷涼，周澤楷不知已經離開了多久。

　　要不是屋裡還有屬於對方的少許日用品，地板、沙發、床鋪……各個角落都還能看到那屬於黑白色相間的廢毛的零星散落，葉修都要以為這不到三個月的日子以來全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夢境。

 

　　日子又恢復到原先獨居的死宅生活，葉修反而覺得不太習慣。

　　沒有妖陪說話，沒有妖做菜投餵，從電腦屏幕抬起頭再也看不到坐在旁邊安安靜靜的身影……這讓他的心情非常的糟糕，連隔壁的蘇家兄妹都發現了。

　　為此葉修做出的解釋是──養了一陣子的虎紋貓突然跑了，他覺得十分委屈，心裡苦。

 

　　葉修知道周澤楷對自己有種執著，很多次對方無意間流露出的眼神和舉動都讓有他會被直接叼上山的錯覺，但最終那大貓少年都以變回原形的模樣、用大腦袋頂著自己鬧蹭作結。

　　他不明白為什麼，興許是跟心口上的記號有關係，而他有時候摸著胸口，卻感覺到無比的安心──彷彿有了這個，周澤楷就會一直注視著他、再移不開眼，無論去到哪裡都一定會再回來找他的……當葉修意識到自己竟然有這種想法時，頓時覺得自己當真是被美色迷了心竅。

　　渾渾噩噩過了一段日子，就連平常熱衷編寫的程序都提不起勁，更別說是打遊戲了，還被蘇沐秋三不五時就登門嘲諷他的工作效率。

　　猛然回過神時，葉修發現再過沒幾天就是畢業典禮了，而距離周澤楷離開的那天才過去三個星期，卻讓他覺得比三年還要漫長。

 

　　經過了幾天的思考，在畢業典禮前一晚，葉修終於做出了決定，拿起手機直接撥出一個熟悉的號碼──

 

　　「……笨蛋弟弟，山上那房子現在沒人住吧？」

 

　　■

 

　　「好端端的，你怎麼會突然想搬到這裡住？」葉秋跟在正滿屋子轉悠的葉修後面，忍不住又問了一次這些天始終沒得到正面回應的問題。

　　「山裡頭清靜啊，省得蘇沐秋照三餐來催我交件。」葉修打量著主臥房的佈置，隨口給了個理由，反正這也是事實。

　　「催你交件？你們最近合作很多案子？」自家哥哥和蘇沐秋一直有在合作編寫一些程序，這個他是知道的，不過葉秋記得過去好像也沒這麼忙？

　　「也還好，就這陣子可能比較手生，寫的速度慢了些。」

　　「…………」手生？有這種理由嗎？葉秋無言地望著他。

　　不過深知葉修的不靠譜程度，葉秋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反正山裡的環境清幽，空氣又好，若是葉修願意待在這邊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對他的身體有不小的助益。

　　更何況前些時候鬧出的事件已經平息了，因為軍區的療養院遭到不明的凶獸襲擊，兩名清潔工被發現的時候屍體都剩不到一半，軍方在暫時封閉院區後派出人馬搜山，之後真的擊斃了幾隻異常凶惡的豺狼，在牠們的巢穴還發現了一些零星的動物屍塊，有的還帶著血、有的已經爛一半了……十之八九是「兇手」無誤。

　　後來就沒再聽說有什麼攻擊事件，這棟房子靠近村裡，距離位置相對偏僻的療養院也有段路程，所以葉秋才放心讓人住到這裡來。

 

　　兄弟倆在屋子繞了一圈後，見到葉修滿意地點了點頭，帶來的行李也都整理進主臥室了，葉秋就準備下山了。

　　「在山上安生點，缺什麼再打給我。」葉秋上車前交代了這麼一句，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夠，忍不住又問：「還是我讓人再找隻貓給你？」先前那隻貓突然跑了，聽說自家哥哥那一陣子還挺難過的？

　　「不要。」葉修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長得再像也不是原先那隻了，哥可是念舊的人。」

　　葉秋連話都懶得回，直接拿白眼看他，顯然對自家兄長這般裝模作樣的理由非常鄙夷。

　　礙於時間也不早了，手上還有一大攤的事情要忙，葉修樂得放飛自我逍遙的很，家裡的事可是他一個人在扛，所以葉秋匆忙打完招呼就離開了，沒有再細想以葉修的性子怎麼可能會突然想挪窩、而且還是距離原本住的地方隔了好幾個城市的山上。

　　等到葉秋發現他的雙胞胎哥哥突然搬到山裡住，其實只是為了窩藏野男人時，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

 

　　送走自家弟弟後，葉修倒了杯涼茶在院子坐了一會兒。

　　微風迎面拂來，帶來山林裡的清新氣息，總覺得聞起來跟周澤楷身上的味道有幾分相像……

　　葉修頓時一愣，不禁搖頭失笑了起來──這樣也能想起那頭不知道正躲在哪個坑裡的大老虎？

　　儘管已經來到對方的地盤上，當年的樹林他還有幾分印象，循著路去看看大概也是找得到的，但他卻沒有這般打算。

　　將最後一口茶喝完，葉修就進屋了，他可是還有正事要忙呢，省得蘇沐秋那傢伙過兩天真的風風火火殺到山上來──沐橙考到H市的大學，在自己搬家前就已經去學校報到了，這會兒正是那個妹控兄長獨守家門嚶嚶嚶的時候，就別太刺激他了。

　　只是在關上門的那一刻，葉修還是對著近在眼前的蒼色山景，揚起一抹愉快從容的笑意。

　　他相信那隻大貓會自個兒找來的，很快。

 

　　雖然是夏末秋初的時節，換作是之前住在城市裡，葉修這會兒肯定是天天待在有空調的地方，非必要絕對不去外面挨曬受熱。

　　但是在山上相對涼爽許多，白天的時候開個風扇就足夠了，到了夜裡的涼意更是明顯，身上不免要搭件小薄被。

　　清爽的溫度，讓葉修蹭著枕頭睡了個安穩覺，屋外環繞著聲音非常立體的蟲鳴鳥啼都沒能打擾他半分，連某個龐然影子悄悄來到，夜裡突然安靜得可怕的冷凝氣氛也沒讓他有任何危機感。

　　周澤楷來的時候，床上的那人正側著身體睡著，薄被只在他腰上蓋了一小角，短褲下那雙白皙的腿就這麼曝露在外頭。

　　惦記已久的「獵物」突然自個兒送上門，在對方還在山腳下時他就發現了，那熟悉渴望的氣味即將踏入他的地界，周澤楷內心的激動和興奮可想而知，要不是當時他爪下還按了一條八百年道行的蛇妖仍想拼死掙扎，他肯定撒腿就跑來找人了。

　　將最後一隻在自個兒地盤上撒野造次的小妖怪掃地出門後，周澤楷特地將自己整理洗淨了一番，特別是那身血腥殺氣，這才跑來找葉修，碰巧趕上了適合「夜襲」的時刻。

　　盯著那雙腿，冰藍色的眼眸暗沉了幾分，緊接著葉修一個翻身仰躺、上衣撩起了些許，軟嫩有肉的腰就這麼露了出來……這會兒對周澤楷來說，無疑是一桶油澆到了剛竄起的火苗上。

　　最終，葉修還是迷迷糊糊地醒來，原因是感受到一股似曾相識的壓迫感。

　　當他看到一隻一段時間沒見的大老虎壓在自己身上舔來舔去、衣服褲子幾乎都要被牠給扒下來的時候，久別重逢的喜悅頓時被惱怒給取代了。

　　葉修抬手就往那大腦袋上狠狠一巴，語氣冷淡地道：「這才離開家門沒幾天，膽兒又肥了？信不信哥馬上棄養你？」

　　聞言，周澤楷有再大的獸性也收斂了許多，不敢再壓著人胡來，而是乖順地用腦袋蹭了蹭對方的肩窩，討好的呼嚕聲立刻響了起來。

　　「又來這招？」葉修這會兒不吃這套了，又是一掌拍在牠的頭頂上，直接將那大腦袋給推開「沒創意了，起開！」

　　「嗚嗯……」那大貓順從退開，相當認份地爬到床邊蹲坐下來，還發出了可憐兮兮的聲音。

　　葉修拉好身上的衣服，仍是忍不住被牠這副模樣給逗樂了，但表面上還是端著那般冷淡模樣，「怎麼？說你兩句還委屈起來了？」

　　低鳴聲瞬間消音，大貓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也無法變回虎紋貓來賣萌討好，只能這麼坐著、愣愣地看著葉修，眼睛眨呀眨的看起來特別呆萌，像是某種特別二貨的犬科動物。

　　葉修本來就沒有多大的氣性，很快的就被牠這般聽話的反應給弄消了火氣，惦念立刻又重回心頭，讓他伸手揉了揉牠的臉，還惡趣味的拈了幾下旁人絕對沒有機會動手的虎鬚。

　　周澤楷像是被定身般，在葉修沒有開口前，就這麼動也不敢動地坐著，任由對方揉來捏去。

　　在揉摸了一陣，手感得到滿足之後，葉修才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讓周澤楷變回人形坐過來一塊兒說話。

　　「……走了這麼久，事情都處理完了？」葉修懶洋洋地倚在他的身上，姿態慵懶地隨口一問。

　　「嗯。」周澤楷點了點頭，怕自己的肩膀太硬磕著了他，乾脆讓人直接躺到他的胸口，彎起的手臂還能托著他、這樣躺著更舒服。

　　「真乖。」葉修確實躺得更舒心了，不吝嗇地稱讚一句，靠著他的胸前聽到那強大鼓動的心跳聲，感覺更是安心放鬆了，「那這段期間，想念哥了嗎？」

　　「想了。」周澤楷說完，大概是覺得不夠，還補了句，「每天都想。」

　　「嗬嗬，哥也想小周呢。」葉修不由得輕笑起來，看得對方還來不及驚喜的神情，忍不住逗弄他的心思，「特別想念小周做的菜呢，叫外賣總是覺得味道不好又油膩，吃什麼都沒胃口，這才幾天沒吃到你做的菜，我這都不曉得餓瘦了幾斤。」

　　雖然自己不久前才親手按摸過對方的腰間軟肉，目測和實摸的結果感覺並沒有什麼變化，但周澤楷還是非常識時務地應和，「嗯，瘦了。」

　　「那你要負責養回來。」見對方老老實實地點頭答應，葉修覺得心情更加愉悅了，「對了，小周，我這回住到山上來，要是沒出什麼意外估計也不會搬走了，這邊是你的地盤，記得好好罩住哥，懂不？」

　　「懂。」葉修不管說什麼，周澤楷只有順從的份，所以他下意識地應承下來，仔細想了對方的話，這才發現到那平淡的語句中背後的深意，「不走了？」是他想的……那樣嗎？葉修願意留在山上，是為了他嗎？

　　「對，不走了。」葉修說完後，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那張漂亮的臉龐，將那短時間裡的情緒變化瞧得一清二楚。

　　聽到自己要在山上待下來後，那雙冰藍眼眸裡的溫柔平淡彷彿在瞬間掀起了浪濤──是狂喜的那種，燦亮起來的神采前所未見，猶如眼底碎滿了星光。

　　臉上原本的輕淺微笑也不斷擴大，很快的周澤楷已經忍不住用雙手將人緊緊抱住，難以激動的情緒促使，低頭就含住了對方那帶笑的嘴唇，見他沒半點抗拒更是在沿著脣形舔弄過一遍後，舌尖竄進微啟的脣齒間，盡情品嚐著他的滋味。

　　雖然周澤楷那稍嫌粗暴的力道在過程中讓牙碰上了嘴脣有點疼，但那被索要的感覺還是撩起葉修的些許反應，很快就忘了那點疼痛，甚至主動地攬著對方的脖子回應了起來。

 

　　即使一人一妖本來就沒什麼經驗，更毫無技巧可言，但在彼此悄然互通的心意下，這份情感才是這般激烈的擁吻中最重要的事物。

　　並且逐漸深厚綿長，變成不可或缺的存在。

 

 

 

　　　　　　　　　　　　　　　　　　　　　　　　　　　　　END(?

 

看篇名大概就可以猜得到故事的九成內容，我最愛老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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