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滄海╢

食用前注意：因與聿案簿錄衍生，案件向（原創角出沒），一太 x 阿因

　　下午一點多，虞因催著一太出門時，卻被推著回房間換了一件領子稍高的襯衫，理由是今天外面風稍微大了一點比較涼。

　　但是踏出屋外時卻沒感受到什麼風，反倒覺得太陽還比較曬，沒多久就開始冒汗。

　　「今天挺熱的，哪有風啊……」虞因低聲抱怨著，伸手就想把領子上的扣子解開來透透氣。

　　「現在沒有風了但是有太陽。」一太伸手阻止了他的動作，因為只有自己才知道那被衣領遮掩下的青紫指印被人看到會有多駭然，瞥了一眼路邊的飲料店，又道：「很熱嗎？那我去買喝的，你想喝什麼？」

　　「那就……蜂蜜綠茶或檸檬紅茶吧！」

　　「好。」

　　因為飲料店前面停了好幾部機車，而且還有不少人在等，所以一太讓虞因先站在轉角的便利商店外，自己先過去點飲料。

　　只不過一太才剛離開，虞因遠遠就聽到有跑步的聲音朝他所站的位置靠近，本能的想往應該是牆邊的方向靠一點，但還是被擦撞到了肩膀。

　　「對不起我趕時間！」屬於男人的聲音匆匆道歉後就又急急忙忙地跑遠了。

　　虞因一邊揉著被撞疼的地方，一邊想著是趕什麼這麼急、又不是趕投胎……然後覺得自己的肩膀也算是多災多難，貌似不久前也被撞過？

　　下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在見到楊雨燕之前，曾經被她的室友撞到還撿了一張宿舍證，那時候就覺得楊雨燕的反應好像有些微妙，該不會她們是有什麼嫌隙吧？

　　抱持著「在沒明確線索的時候，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的懷疑，虞因等一太走回來的時候，問他知不知道楊雨燕和室友們的關係如何？

　　「應該還不錯，她的室友也挺擔心她的，有個念化學系的好像還因為這樣在做實驗時分心，被溶劑噴濺到造成右手背灼傷，然後被緊急送醫。」

　　「化學系的……是叫程庭蕙嗎？」虞因還記著那張宿舍證上的名字。

　　一太偏頭回想了一下，才點點頭，「對，是這個名字。雖然校方極力想低調，但楊雨燕算是財金系的風雲人物，很多人都認識，失蹤的事情在學生之間傳得很厲害，她身邊的人這時候發生狀況的話也很容易被傳開。」

　　「我上次見到楊雨燕之前，在路上有跟程庭蕙擦身而過，還在地上撿到她的宿舍證，後來是交給楊雨燕請她幫忙還回去，不過我那時候覺得楊雨燕的反應有點微妙……」虞因把當時的情況描述了一遍，最後還是補上一句，「當然，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不、我覺得這個方向或許沒錯，可以去查查程庭蕙那邊。」一太想了想，還是放棄了拿手機傳訊息的打算，「如果我們這趟能夠有所發現的話，警方那邊就會介入調查了。」

　　「嗯，到時候肯定能查到更多東西。」虞因覺得「讓專業的來」也不是沒道理的，畢竟他們是大學生又不是警方人員更不是徵信社……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覺得一太和阿方查探消息的效率大概比徵信社還要快還要好，特別是現任的擺平者。

　　「不管怎麼樣，先去看看再說，我想會有進展的。」一太看了一下飲料店的號碼牌，覺得差不多快到他們了，便讓虞因在原地等一會兒，他又匆匆地走了過去。

　　虞因雖然還是滿頭大汗，但喝了冰涼的飲料至少感覺好了一點。

　　接著兩人又繼續朝郊外的山路出發，虞因坐在機車後座環抱住一太的腰，眼睛看不到的關係讓他有抱著人還是安心一點的感覺，所以連手都緊抓著對方的衣服。

　　感覺路上的喧鬧聲越來越少，到後面連其他車輛的引擎聲也幾乎聽不到了，虞因知道他們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因為那片山區不是主要聯外道路，平常本來就很少車輛會經過那條山路。

　　一太將車停在路邊一塊空地，讓虞因先慢慢的下車，然後他才把車停好。

　　「小海到了嗎？」虞因仔細聆聽著周圍的聲響，但除了風吹過時枝葉摩擦的聲音，就連鳥叫蟲鳴也幾乎聽不到，可以說是非常清靜。

　　「沒看到她的車，不過我想她不一定會停在這裡，我們先上去看看吧！」一太拉過虞因的手，帶著他慢慢地往旁邊的斜坡走上去。

　　而那座佔地頗廣的廢棄遊樂園，就在斜坡走上去的盡頭。

　　就算只是站在這裡，都能看到那巨大的摩天輪和其他遊樂設施的軌道。

　　一邊小心的牽著人一邊打量著四周，半晌後一太意有所指的簡短評論道：「這裡真的……挺壯觀的。」

　　「你也覺得毛？」

　　「感覺不太好，不是很想靠近。」

　　「回去應該叫阿關他們夜衝衝那裡都行不要再來這地方，說不定哪天又玩出麻煩！」

　　「呵呵……」

　　或許是有一太陪在旁邊的關係，虞因雖然覺得這回來到這裡，那種打從心裡升起的排斥感覺比往常還要強烈，但至少心情沒那麼緊張。

　　只是在一太牽著他感覺稍稍右轉之後，突如而來的心悸感越來越強烈，從眼窩開始的疼痛慢慢地往附近擴散，最後幾乎是整個腦袋都隱隱作痛了起來。

　　「阿因，怎麼了？」一太覺得身邊的人不大對勁，對方那被自己握住的手，掌心開始冒冷汗，連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有點不舒服……」虞因伸手按著眉心，一陣噁心的感覺衝了上來，他覺得附近的空氣有些滯悶，讓人有種窒息感，「我們走到哪裡了？」

　　「剛剛斜坡上有個小岔路，我選擇了先往右邊……現在前面大概不到二十公尺的地方有個很陡的斜坡，差不多是走到盡頭了。」

　　……很陡的斜坡？

　　山坡下躺著殘破身軀的畫面突然出現在腦海。

　　「過去看看吧。」虞因忍著不適，有些艱難地說。

　　一太扶著虞因緩慢的往前走了幾步，而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虞因只覺得腦袋的疼痛和身體的不舒服也越來越劇烈，到後面幾乎是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倚靠在旁邊那人的身上。

　　好不容易站定之後，一股突然從山坡下吹上來的風帶著難聞的惡臭。

　　靜默一會兒之後，虞因才聽到一太開口道：「……我們可以報警了。」

　　「找到了？」

　　「嗯，差不多就是你夢到的那樣。」

　　聞言，虞因的心情複雜了起來──有種終於找到的放鬆，也有種又見死亡的慨然，畢竟是有過一面之緣、一次短暫交談的人。

　　突然間他的雙腿一陣痠軟，雖然有一太扶著還是不免往地上一跪，疼痛、暈眩、噁心、耳鳴……各種不適讓他整個人好像快昏過去似的。

　　斷斷續續的細碎說話聲夾雜在嗡嗡聲響中，逐漸清晰之後，就像是兩名女孩子在吵架的聲音，與夢境中聽到的幾乎重合，後來音量大到彷彿在耳邊炸開般。

　　最終，虞因還是在各種折騰中失去意識，癱軟在一太的身前。

　　而見到人又在自己的面前昏厥，一太的臉色平靜又冰冷，視線漠然的往遠處響起的吵雜聲望去──在半分鐘前，他就隱約聽到有說話聲，但虞因的狀況很糟讓他根本無暇分神去注意。

　　現在聽起來，那聲音是兩個女孩在講話的聲音，其中一個還很熟悉……

　　沒多久，方曉海拉扯著另一個女孩出現在眼前，還嚷嚷著：「一太哥！這女的鬼鬼祟祟的跟在你們後面！要不要我先處理一下？……哇靠！阿因這是怎樣？又衰小惹上什麼東西了──」

　　而方曉海手裡抓著的，是一名綁著馬尾的女學生，打扮很文靜普通的那種，而她試圖掙扎的同時，閃躲的目光完全不敢看向一太他們這邊，神情有著明顯的驚惶和心慌。

　　一太看著方曉海，交代道：「小海，通知阿因的爸爸，這邊底下發現一具屍體，請他們來處理吧！」

　　「好喔我馬上打給條子杯杯！」方曉海的重點顯然只關注在某個人身上，完全沒興趣多問什麼，單手抽出手機、非常俐落的撥出某個她存於聯絡清單中排在首位的號碼。

　　接著，一太望向另一名女孩時的眼神陰沉下來。

　　「我想妳等一下應該要向警方交代不少事情，對吧？程庭蕙。」

　　■

　　『小蕙，這裡的星星很漂亮吧？上次跟朋友來過之後，我就覺得我們應該要來看看……可惜如芳她們沒空，只好我們自己揪團來了，呵呵。』

　　『……那、那個…我……我喜歡妳！』

　　寂靜的山坡上，幽幕中明滅閃爍的星空，在同伴走遠的狀況下，似乎是暫時獨處的氣氛讓面前這位總是安靜又略顯內向的室友忍不住將藏匿於心中很久的心情訴說出來。

　　脫口而出的表白，對方的臉上有懊惱，有後悔，卻也有孤注一擲的拼搏。

　　『嗯……唔、好吧！那我答應妳，但是我覺得學校還是很多人排斥同性戀，如芳她們好像也是，所以在學校我們就低調好嗎？』

　　『……好！』

　　對於對方的心思，她也不是沒有察覺的。

　　她還算喜歡和對方相處的感覺，早上爬不起時來有人叫，餓了不想出宿舍時有人跑腿，累了不想洗衣服時有人幫忙，懶了不想打掃時有人代勞。

　　思緒幾度翻轉，考量過後她還是答應了。

　　反正，在學校時雙方的相處還是跟平常一樣，她仍舊能繼續自己原本的生活。

　　直到對方開始要求她不能做那個不能做這個的，要求她把時間分一點在自己身上。

　　當初說好的明明不是這樣啊！憑什麼管她的交友狀況？

　　不答應的話對方還鬧彆扭耍任性？這什麼道理？她愛跟誰出去玩就跟誰出去！

　　原本以為脾氣很好的對方竟然倔強成這樣，她們開始有了摩擦，破天荒的開始爭吵。

　　『不是說好了不去聯誼？為什麼騙我？！』

　　『妳不是說家裡有事要請假回去幾天？怎麼突然跑回來？你才是故意騙我的吧！』

　　『要不是我提前回來，還不知道妳背著我跟一群男生出去玩！』

　　『我是陪班上的女生去的好嗎？妳少無理取鬧！』

　　後來，她一氣之下，約了以前頗有好感、但可惜已經轉學了的男生出去看電影。

　　再後來，對方突然跑來找她，又是道歉又是哀求的，接著臨時約了她出去，說是還想再看一次那晚的星星。

　　但是，她完全沒料想到，看起來那麼文靜的人，卻有那麼瘋狂的一面。

　　那液體濺到臉上的時候，灼熱的劇痛讓她哀嚎，她慘叫，她真的好痛、好痛！

　　一腳踩空的感覺只是瞬間，暗下來的世界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化作了虛無。

　　然而，在看到那個熟悉的男生跑來夜遊時，她滿心歡喜的跟著他離開那個可怕的地方。

　　只是最後，她的歡喜變成了恨。

　　那麼漂亮的自己，被毀了容貌孤零零的丟在山坡下。

　　但這男生根本沒把自己當一回事，還一直對另外的人頻頻示好，她怎麼可能會比不過一個看起來不怎麼樣的臭男生？

　　不可原諒，絕對不能原諒他！

　　不管是誰，都去死、去死……都去死吧！

　　──我都變成這樣了，你們、你們……憑什麼好過？

　　──我還有很多夢想，我還這麼年輕漂亮……為什麼…為什麼……就死掉了呢？

　　仇怨妒恨的怒吼，在尖銳淒厲的叫罵聲後，驟然停歇。

　　轉而響起的，是一陣陣哀愁失落的低喃，隱約有著嗚咽。

　　在那滿懷恨意還有悲傷中醒來，虞因的心情一下子難以平復。

　　但是在瞧見床邊那顆正趴著熟睡的腦袋，總是從容淡定的面容上有著明顯疲憊的痕跡。

　　心疼，一下子將那些複雜不明的情緒取代掉不少。

　　「一太？」

　　一聲仍然有些虛弱的低喊，卻讓那人立刻清醒過來。

　　眼底的擔憂在對上自己的眼睛時，頃刻間轉為驚喜。

　　「你看得見了？」

　　「……欸？」

　　後知後覺的人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好像是幾個星期以來，睜開眼睛時第一次又重新看到這世界的一切。

　　略為遲鈍的喜悅湧了上來，就算是剛甦醒的虛弱，也抵擋不了虞因主動撲上身旁這人、再緊緊抱住的衝動。

　　尾聲

　　警方人員在勘驗過後，確定了那具屍體的身分就是楊雨燕。

　　作為出現在現場的嫌疑人，程庭蕙被捕之後坦承不諱，承認是她用強酸潑楊雨燕的臉，導致她因為灼燒的劇痛而失足跌落山坡，腦袋在途中磕碰到石頭，最後失血過多身亡。

　　現場也找到了來自實驗室的試管碎片，上頭也驗出了程庭蕙的指紋。

　　至於犯案動機，就是為了給明明答應與自己交往、卻還不斷跟其他男生搞曖昧的女友一個教訓。

　　程庭蕙那時候心裡唯有一個想法，就是──只要毀掉楊雨燕那張惹眼漂亮的臉，她就沒辦法去外面拈花惹草，到時候就能夠專情於自己了。

　　當時因為被扭曲的妒恨沖昏了頭，在瞧見對方摔下山坡之後，怎麼叫喊都沒有回應，程庭蕙慌張得不能自己，下意識的反應就是逃離現場，後來一直心神不寧、惶惶終日，也不敢回去查看情況。

　　一直到半個多月之後，她終於鼓起勇氣回山上去看看，卻剛好碰上阿因他們。

　　程庭蕙看到人時就心虛想逃，但還是被正好到來的小海覺得她行跡可疑，直接逮個正著。

　　交往是兩個人的事，即使是你情我願。

　　一道橫溝早在開始就劃在兩人之間，怎麼樣也圓滿不了最後的結果。

　　付出的情感不一定對等，在一時的心態扭曲之下，終究會犯下憾事。

　　事後，虞因還跑去找了感覺這方面特別容易出問題的李臨玥。

　　語重心長的對這位可以說是青梅竹馬的友人進行感情觀的勸導，當然免不了被調侃一頓。

　　■

　　「感情這東西很純粹啊！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有什麼問題就好好溝通，哪有這麼亂七八糟的……」虞因把醒來前「看」到的所有畫面，一五一十的說給一太聽，最後還如此感嘆這麼一句。

　　要不是覺得人已經死了不好再批評什麼，他大概會很想好好的撻伐一下這什麼亂七八糟的感情觀──什麼低調交往？分別是把人家當免費傭人！

　　「確實。」一太完全同意的點點頭。

　　「你也這麼覺得對吧？所以我說……」虞因像是要把一肚子的感慨全都倒出來跟對方分享，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一太一副煞有其事的認真模樣，邊聽還會適時的邊點頭應和。

　　等到虞因講到有點口渴，暫時休息、端起水杯喝一下水時，他突然冒出一句，「趁這個機會，不如我們也來探討一下之前的問題？」

　　「什麼問題？」虞因一邊喝著水，一邊疑惑地看著他。

　　「就那個啊……」一太帶著笑意凝視著他，「關於──你爸爸們究竟是不是嫁兒子的問題。」

　　「咳、咳……」虞因差點被剛喝進去的一口水給嗆死，咳了好一會兒之後，才不滿道：「什麼時候還說這個？而且別忘了，你現在算是被留校察看了。」

　　關於這次一太把虞因帶去山上的事情，雖然事情解決了，但是虞佟和虞夏站在監護人的立場，還是狠狠地訓了這兩個擅作主張的孩子一頓。

　　特別是一太，虞夏直接把人拉去庭院「過招」，這回連虞佟都沒有阻止他。

　　至於一太本人的想法是，因為他覺得去這麼一趟的話，事情差不多就能迎刃而解了，故而在考慮後還是選擇陪著虞因去了，但造成人昏倒在山上是事實，所以虞夏出手的時候他很認份的只有閃躲和防守，也算是向監護人賠罪。

　　「沒關係，我會盡我最大的誠意來補救。」一太淡笑著表示，也算是宣示了自己的決心。

　　虞因看著他那張與平常無異的笑臉，總覺得一太關注的重點肯定跟自己的不一樣。

　　至於這個猜測該如何驗證？

　　在某次「親身」感受過某人所謂的誠意後，虞因悲憤的得到了「果然如此」的答案。

　　──就說了把你留校察看是大爸他們啊！小心我把你也留校察看……等等、不對！那不就又稱你的意了？！

　　　　　　　　　　　　　　　　　　　　　　　　　　　　　　　　　END.

 ICE3場上完售！所以乾脆一次把後面都貼上來惹（終於想起要更這篇（欸

 後面R17.5的番外、領帶的用途矇眼噗類作為購書同學的福利就不公開噠！

 那麼我們下一本太方因新刊見（不負責任預告（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