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滄海╢

◎全職高手衍生

◎便當&重生梗有，腦洞非常大，務必慎入

◎重新分章節的出書版，共十章

　　「……提過…我？」

　　「對呀，」葉修聲音輕快的說著，毫不心虛又煞有其事的開始胡謅著根本不存在過的對話，「葉修哥說他有個後輩，榮耀打得還算不錯，人長得帥個性也好得不得了，可惜就是話少了一點、靦腆了一點，後來……」

　　「後來？」

　　「後來還欠人家一個答案，自己就跑了，結果這下可好了，肯定是遺憾終生。」葉修自嘲般的笑著，但這淺笑中的含意卻只有本人才能知曉，「說起來葉修哥也挺不厚道的，你說對嗎，前輩？」

　　「……不會。」周澤楷低聲說著，雖然隔著屏幕對方是絕對看不到的，但他仍是習慣性的輕輕搖了搖頭，又道：「不怪他。」

　　「就說前輩你人很好嘛。」葉修笑嗬嗬地說著，「就這麼說了，下次見面讓我請客吧……啊、應該快了，沐橙…姊說接下來的全明星週末活動由輪迴主辦，看來很快就有機會碰面了。」

　　「好。」周澤楷輕輕地應了聲，聽不出情緒起伏。

　　葉修感覺起來，周澤楷並不排斥與葉攸相處，那怕自己今晚就像是個有點聒噪又不怎麼知道輕重、連前輩也敢勞煩的小騷年。

　　但是，這些並不是他主動提起『葉修』的重點。

　　自從前些時候在選手群上瞎掰了一個蒙混過關的理由之後，他就一直想和周澤楷說一句話……

　　「前輩，你寫給葉修哥的信，他看得到的，一定。」

　　「……嗯。」

　　「那我該下線洗洗睡了，不然我的監護人可囉嗦了。」葉修突然發現現在的時間挺晚了，幸好葉秋沒有掛在QQ上，否則早就送來視訊通話的要求，然後狠狠地把自己給碎唸一頓，「前輩晚安。」

　　「晚安。」

　　「嗬嗬，還有……」

　　雖然很細微，但周澤楷還是從耳機裡聽到了幾聲鍵盤敲打的響音。

　　沒多久，頻道突然跳出一句話……

　　君莫笑：聖誕快樂，小周。

　　然後君莫笑就下線了。

　　盯著屏幕上的那句話許久，周澤楷最後還是輕輕地牽起嘴角的微幅弧度，些許的哀傷苦澀中仍有幾分得到安慰的笑意。

　　良久後，他讓一槍穿雲下線，然後打開郵箱。

　　自從前些日子發生了葉攸誤登了葉修的帳號炸翻了整個選手群，那少年還說會觀看郵箱之後，周澤楷就不曾再寄信過去了。

　　在最初震驚的情緒逐漸散去，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目前的心情。

　　要說惱羞？稱不上，畢竟那是葉修的帳號、葉修的決定，再怎麼樣他都不可能會對那個人有這類的負面情緒。

　　要說困擾？倒也不是，若真要說困擾……恐怕看到信件的對方比較會這樣覺得吧？

　　要說尷尬？這個問題，等下次和對方面對面的時候再說吧……不過周澤楷覺得，那少年也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無論什麼樣的言詞都無法準確的形容，那麼最後也只能說──或許，這就是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吧？

　　但這卻也不代表他會放棄這個傾訴思念的辦法，點開草稿箱，那些寫了收件人卻未寄出的郵件，整齊地存在列表之中。

　　盯著畫面猶豫了許久，周澤楷最終還是拋下了心中原本的顧慮，雙手隨心所欲地動作──他點開了寫信頁面，迅速地敲好簡短的字句，便直接送出了。

　　而收件的人，自然是葉修。

　　前輩，聖誕快樂。

　　──或許，前輩真的能看得到。

　　捧著茶杯起身、倚在窗邊注視外頭萬家燈火，周澤楷也只能這般相信，並且、寄託著。

　　■

　　有些時候，真的隨口說了些什麼，那件事就會成真，而且還有著完全出乎意料的發展。

　　聖誕節那天晚上，葉修跟周澤楷說了『很快就有機會碰面』，結果真的在幾天之後就實現了──全明星週末活動還沒到，仍只是元旦假期的時候。

　　起因來自於許久未見到自家小孩的監護人葉秋，碎唸著葉攸一朝栽進榮耀裡，從此忘記家門開哪裡，就像以前的混帳哥哥那樣！

　　所以在聖誕節一過，葉秋立刻就打了電話來，不只是給葉攸，還乾脆一不作二不休的直接聯絡陳果幫他請好假，讓他想找藉口蒙混逃避都沒辦法，要自家小孩老老實實地拎著行李、回S市過元旦假期。

　　反正興欣的下一場賽程是在全明星週末之後了，再加上又是葉秋直接打電話來的，目前葉攸的情況也挺不錯的不怎麼需要擔心，所以陳果在和蘇沐橙商量過後，就很乾脆的准假了。

　　而且正好假期過完緊接著就是全明星週末活動，陳果還特別交代，葉攸可以直接待在S市等著和隊上其他人會合就好，輕鬆又省事。

　　至於按理說在假期前夕時特別難訂的機票……不用擔心、除了自家的混帳哥哥之外，葉秋什麼都能搞定。

　　因此，到了元旦假期的前一天，葉修深深地嘆了一口不怎麼符合現下年齡的長氣，腳步特別沉重地踏上返回S市的路途。

　　只是，發展之所以完全出乎意料，就是因為過程中往往都會有意外產生。

　　假期的前一天，葉秋人還在國外，正準備返國而已。

　　不幸的是，當地的機場因為颳起的大雪而關閉了，所以造成葉秋將葉攸給叫回S市，自己卻趕不回國的窘境。

　　如果可以，葉修真的很想大笑三聲再狠狠地嘲諷一下自己的笨老弟。

　　可惜現在他只是個寄人籬下的葉攸小少年，也只能聽著手機傳來、遠在海洋的另一端那氣急敗壞的抱怨，努力忍著笑意。

　　站在小區外頭，行李擱在腳邊，葉攸這才剛結束與葉秋的通話。

　　想起那宛如猶在耳邊的接連抱怨，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揚起、怎麼樣都拉不平。

　　正當葉修找出家裡的鑰匙、打算拎起行李進屋休息時，遠方一道同樣拎著行李、但帥氣指數飆高許多的修長身影，正迎面走了過來……各種熟悉。

　　鐵灰色的軍裝大衣及幾乎將臉給遮掩住大半的毛線帽子，掩飾不住那完美比例的模特兒身形，在榮耀聯盟裡，只有這麼一人。

　　對方看見葉攸時，也挺驚訝的。

　　那雙藏在帽沿陰影下的眼眸，倏地瞪大不少，幽深的黑眸裡寫滿了驚訝。

　　「你……？」

　　「真巧啊，前輩。」

　　葉修掛起笑容，淡定從容的迎上沒幾步路就走到自己面前的槍王大神。

　　「你…住這裡？」周澤楷眼神滿是疑惑的盯著他看。

　　「正確來說，我的監護人住在這裡，我的父母過世之後我就歸他管了，所以後來理所當然的也住這兒。」葉修簡單地解釋著，同時心裡也有點慶幸著還好葉秋和周澤楷應該不太可能會遇上。

　　平常周澤楷都待在輪迴俱樂部，最多是有幾天連假的時候才會回來；而葉秋正好相反，一般平日時就住在這裡，到了長假時就會回家去省得老頭叨唸個沒完。

　　所以嚴格說起來，這兩人的時間是兜不上的，正好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抱歉。」周澤楷低聲說著，語氣裡帶著歉意。

　　……啥？葉修一愣，抬起青澀純真的臉龐，眼睛眨了眨、然後盯著那張榮耀聯盟的臉面幾秒之後才察覺他的意思──哥只是在分神想事情、跟喪親之痛什麼的一點關係也沒有啊！！

　　「不會、沒關係……前輩也住這裡？」葉修連忙隨口換個話題。

　　「嗯，很多年。」周澤楷回答著。

　　葉修還記得很清楚，當初葉秋買了這邊的房子時還很刻意的打電話給他炫耀，說是靠自己賺的錢買的一毛錢也沒跟家裡的老頭拿，還被自己嘲諷說要不是自個兒家裡本來就家大業大、他哪來的本錢去賺那麼多的錢買房子？

　　那時候就有聽葉秋說到這裡的房價，確實挺高檔的，而當時小區建好出售的時候周澤楷才剛出道而已，槍王的身價水漲船高是在那之後的事情，所以……這肯定是他家裡買的。

　　──哇噢，敢情小周也是家境不錯的富二代？

　　「？」大概是被意味不明的眼神盯久了，周澤楷滿臉不解的看著他，還附帶問號的。

　　「沒事……啊、對了，我的監護人還在國外，當地機場因為天候不佳所以他趕不回來，前輩要不要來我家坐坐、串串門？」葉修問。

　　「嗯……」周澤楷露出思考的表情一會兒後，搖搖頭，然後道：「我家。」

　　「……啊？」這是叫自己去他家的意思嗎？

　　「一樣沒人。」周澤楷看他一臉納悶，只好補充道：「……來我家，我做晚餐。」

　　「噢噢──」這句發言，讓葉修都忍不住驚呼了，「前輩…會做菜？」

　　「嗯。」周澤楷點點頭，「會一些。」

　　──出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長這麼帥的長期飯票，哪裡還找得到？槍王大神真不愧是績優股！！

　　這事要是真傳了出去，估計會掀起新一波妹子們高喊『嫁人當嫁周澤楷！』、『周澤楷大大我要給你生孩子！！』的巔峰浪潮。

　　完全沒有意識到如果真的傳出去自己大概也會是槍王粉靶心的葉修，笑嗬嗬地答應下來，道：「那我先回家一趟，晚點再過去。」

　　「好。」接著，周澤楷不只是告訴他自家的門牌號碼，連自己的手機號碼也給了，要他找不到再打電話給他。

　　禮尚往來，葉修自然是掏出手機、當場打了電話，響了一聲後就結束通話，讓自己的號碼顯示未接來電在周澤楷的手機，也算是交換了號碼。

　　「那待會見囉，前輩。」葉修笑咪咪地擺擺手，拎著行李往自個兒家先走了。

　　周澤楷站在原地，靜靜地目送他走了一小段路之後，才重新邁開步伐。

　　拿鑰匙開了門，進屋開燈之後，葉修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嗯、看起來沒啥變化。

　　幾個月沒回來，屋裡還是挺整齊乾淨，可想而知葉秋平常雖然忙歸忙，還是有記得要打掃的。

　　將行李放回房間，再傳個訊息給陳果說自己到家了之後，葉修原本拿著手機就要出門，但是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身為一個後輩，頭一回去前輩家裡作客、空手登門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雖然他知道周澤楷肯定不會在意這個，但葉修覺得還是帶點東西去比較好。

　　正當他思忖著該不該上街買個禮盒什麼的再過去的時候，他的視線掃到了客廳的某個櫃子……那是、葉秋的酒櫃。

　　唇角勾起某個得意的弧度，葉修喜孜孜地瀏覽起笨蛋弟弟的珍藏，開始挑選該拿哪一瓶來借花獻佛才好。

　　最後他拿了一瓶聖杜克酒莊的紅葡萄酒，將葉秋知道之後可能會氣得跳腳的畫面，給完完全全的拋在腦後。

　　──反正笨蛋弟弟酒量那麼差，酒櫃這麼多酒擺著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喝得完，不如給哥物盡其用一下。

　　葉修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找到了周澤楷他家的門牌號碼。

　　按響門鈴之後，已經換上一身居家休閒服但依舊維持高水平帥氣度的槍王大神，很快就來開門。

　　周澤楷帶著小客人來到了客廳，送上了熱茶和點心之後，突然盯著葉修帶來的那瓶紅酒開始發起呆來。

　　好半晌過後，他才緩緩地開口：「……牛肉，吃嗎？」

　　「……哈？」所以小周剛剛那短暫的空白是在思考菜單嗎？葉修捧著茶杯自行腦補著原因，「噢、我吃的。」

　　「嗯。」周澤楷將電視遙控器遞給他，讓他待在客廳看電視，自己則是進廚房準備晚餐，還順手帶走了那瓶紅酒。

　　葉修原本想跟進去幫忙的，結果沒幾秒就被周澤楷給趕了出來，表示自己一個人沒問題，讓他乖乖待在客廳看電視就好。

　　結果葉修也只能百無聊賴地轉過一個又一個頻道，試圖從無趣的電視節目中尋找勉強能看的，腦袋同時也閒來無事地猜想著究竟周澤楷最後會端出什麼樣的菜色，以及他家裡不曉得有沒有腸胃藥……等諸如此類的事情。

　　最後，在廚房開始傳出陣陣香氣的約莫二十多分鐘過後，已經被那滿屋子瀰漫著令人食指大動的味道搞得飢腸轆轆的葉修，總算聽到了周澤楷喊他吃飯的聲音。

　　葉修迫不及待地走到餐桌旁，打量著晚餐菜色──主菜是紅酒燉牛肉，還有一大鍋的番茄蔬菜湯，再加上兩道配菜……連高腳杯都拿出來了，一看就是很適合配上紅酒的晚餐。

　　唔噢，好像、似乎、忘記…什麼事情……啊！

　　……對了，不曉得葉攸這個小少年的酒量和酒品怎麼樣？

　　上輩子酒量正好是妥妥的一杯倒的葉修大大，突然想起來被他拋在腦後的重要問題。

　　「……吃飯。」

　　周澤楷將餐具遞給葉修的時候，後者還用手撐著臉、以彷彿在思考什麼人生大事的認真表情，想著酒量和酒品的問題。

　　「謝謝前輩。」見周澤楷都將湯匙和盤子擺到自己面前了，葉修才忙著掛起小騷年的純真笑容，樂嗬嗬地道謝。

　　將香噴噴的牛肉連同沾滿醬汁的飯一同舀進嘴裡，咀嚼幾下之後、經由味蕾傳達到大腦的訊息，讓葉修有些滿足地瞇起眼睛，在心裡打上至少九十分的好評。

　　「前輩的手藝真的很好呢，比我監護人好太多了。」葉修稱讚之餘還不忘損一下自家弟弟，表達一下他讓葉攸小朋友在養傷那段期間還是經常吃外賣的鄙視之意，雖然當事人根本聽不到。

　　聞言，周澤楷朝著他輕淺一笑，有些靦腆、似乎也有些開心，然後不忘拿起旁邊的湯碗，替他舀了一碗湯。

　　過程中偶爾交談幾句，大多是葉修主動開的口、然後周澤楷簡短回應，但是這一頓晚餐就在這麼稱得上是小溫馨且和樂的氣氛下結束。

　　在幫忙收拾好餐桌、連同站在流理台旁一個個接過周澤楷洗好的碗盤負責擦乾再放到碗架之後，葉修發現時間也差不多接近晚上十點鐘了。

　　在想著該不該告辭回家時，從廚房走出來的周澤楷，已經把方才他們在吃晚餐時根本沒喝上幾口的紅酒及高腳杯，移到客廳的沙發桌上，接著還端出一盤奶酪。

　　……我擦，看不出來小周還挺享受生活的。

　　同樣都是職業選手，認知方便麵才是死宅最佳戰友的葉修表示他多多少少還是被震撼到了。

　　在房屋主人幾乎是無聲的挽留之下，葉修還是沒有開口辭別，而是在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默默地接受周澤楷推到他面前的酒杯和盤子。

　　「前輩，你家的人今晚不會回來嗎？」雖然看這個時間還不見人影大概八九不離十了，葉修還是好奇的問。

　　「不會。」周澤楷輕輕搖頭，道：「出國玩。」

　　「噗，原來我們都是回來看家的。」葉修忍不住噗哧一笑，驅使周澤楷也跟著帶起唇邊的一抹笑意。

　　結果兩人又接下去聊沒幾句，葉修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原本他以為是監護人打來查勤的，結果顯示的號碼與名字讓他有些訝異，「喂，沐橙…姊？」

　　『喂，是我，果果從葉秋的QQ狀態上看到他今晚趕不回來，所以……你一個人有乖乖吃晚餐吧？』蘇沐橙那溫柔聲音從話筒傳了過來。

　　「有。」葉修老實應了。

　　『吃了什麼？可別告訴我你吃了方便麵。』

　　「吃了可豐盛的晚餐。」葉修向周澤楷打了個手勢，徵求他的點頭同意之後，才將在小區前遇到周澤楷的事情講了出來。

　　『哇呀，那可真是湊巧。』蘇沐橙帶著驚訝的語氣說著。

　　「是啊。」葉修幾乎可以想像，如果還是當年的葉修遇到這種情形的話，這妹子大概會喜孜孜地說些『千里姻緣一線牽』之類的點評。

　　『嗬嗬……』蘇沐橙輕輕地笑了，然後交代幾句要他別給人家添麻煩，還有早點回去休息、門窗記得關好之類的話語後，很快就結束了通話。

　　「……過得好？」周澤楷突然問。

　　「啊？噢、對，」葉修愣了幾秒才了解他是在問些什麼，連忙答道：「在興欣過得很好，大家都很照顧我。」

　　「比賽，我看了。」周澤楷看著他，眼神認真專注地留下評語：「很不錯。」

　　「謝謝前輩，我會繼續加油的，以葉修哥作為目標。」葉修笑嗬嗬地說著。

　　或許是這個名字在這個時候，再度觸動了心弦，周澤楷沒有回話，神情看起來平靜，但垂下的眼簾昭顯著似乎勾起了他埋藏在心底深處的低潮情緒。

　　他拿起擺在桌上的酒杯，慢悠悠地晃漾著深紅色的酒液，似是心不在焉、又像是若有所思，然後開始小口、小口地喝著。

　　也可以說是悶悶地喝了起來。

　　……小周、似乎有點不開心？

　　雖然只是接近於無的情緒波動，但葉修直覺就是認為他不太高興、在聽到自己的名字之後。

　　如果是以前的葉修，現在可以和他聊榮耀、出賣其他選手們的八卦糗事，再者也可以從各式各樣的角度、想盡辦法調侃逗弄靦腆害羞的槍王大神，轉移他的注意力、然後讓他開心起來。

　　但，現在的葉修，只是個資歷尚淺、年紀又小的葉攸，和周澤楷只有幾面之緣，什麼也無法說、更什麼也無法做。

　　或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同樣拿起高腳杯，慢慢地啜飲起平常他根本不會碰觸的飲品。

　　小心翼翼地喝完一杯之後，葉修轉了一下思緒，發現還是清醒無比，只有體溫高上些許、明顯是因為酒精入肚的關係所造成的效應。

　　於是，他帶著笑容、接受了周澤楷拿起酒瓶、往他空杯裡再添滿酒液的舉動。

　　再接再厲的喝完第二杯，葉修決定放下酒杯、站起來看看結果……天花板和地板都沒有開始旋轉的跡象，同時也站得挺穩的，沒有屁股才一離開沙發就往前撲倒。

　　但是，他再怎麼樣也沒想到，這是他今晚清醒時記憶清晰的最後一點片段。

　　──葉攸根本不是酒量好、而是醉意上來比較晚而已！！

　　事後，葉修必須為這個測試結果，替自己點上一長排的蠟。

　　原本，周澤楷只是默默地喝著酒，偶爾抬頭看一下坐在另一邊的小客人，是否有斟酒的需求，但幾次抬頭的結果，只有付諸實行過一次。

　　在他往自己的高腳杯倒入紅酒、並且幾乎是把酒瓶倒空後沒多久，他感覺到葉攸似乎是站起來了。

　　他想著或許對方只是喝多了想上個廁所之類的，沒想到過了一會兒，突然一道黑影撲了過來、隨即是人體的重量和溫度同時壓在自己身上。

　　看著用雙手勾住自己脖子的小少年，側臉看起來與葉修還有幾分的相似，周澤楷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同時心裡有些慶幸著自己還沒喝到醉意濃厚，不然這肯定會認錯……

　　──如果投懷送抱的人是葉修，他還真的不確定、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些什麼失控的事情來。

　　「……葉攸？」周澤楷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脊，但是一連幾下之後，這名賴在自己身上的少年還是紋風不動。

　　「……唔…嗯…」低低地發出無意義的呻吟之後，那雙環住對方脖子的手，力道似乎更緊緊不放了。

　　周澤楷有些頭疼，他知道這名少年肯定是喝醉了，酒量好不好先不提，這酒品……該不會是見人就抱著不放吧？

　　再度又拍又喊的幾次未果之後，槍王大神開始覺得自己沒搞清楚人家的酒量就替他倒上第二杯酒的行為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完完全全是自找的。

　　兩個人維持這個微妙的姿勢好一陣子，緊緊抱住自己的小少年還無意識地蹭了蹭自己的胸膛，似乎是想調整個舒服一點的姿勢繼續睡，周澤楷深深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特別是，他在每一次的低頭時，總能瞥見那張與葉修相似的側臉。

　　「……攸、葉攸……」

　　又喊了幾聲依然徒勞無功之後，周澤楷決定還是把對方帶到房間去睡，至少有床鋪。

　　花費了不少功夫，他才成功從沙發上站起來，畢竟身上還掛了一個人──即使是離開了沙發，葉攸還是雙手牢牢地環住他的脖子，側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意識模糊而迷濛。

　　在半攙半抱的狀態下，周澤楷舉步維艱地帶著他往臥室的方向移動，這短暫的距離卻讓他比平常多花上了好幾分鐘。

　　好不容易讓人躺到床上時，周澤楷都覺得自己的額際冒汗了，而另一個比較麻煩的問題是……他現在根本是跪在床邊，上半身還是伏在葉攸上方，因為這名小少年還是不肯鬆手地摟住自己。

　　未來的某一天之後，知道真相的周澤楷會很甘願地被他這樣一直摟抱住，但現在對他而言，這是一個艱難而尷尬的問題。

　　迫不得以，周澤楷只能嘗試著用強硬的方式，試圖扳開環住自己的手。

　　只是或許喝醉的人真的有一種瘋狂的偏執也說不定，葉攸抱住他的力道很緊，不是稍微用點力就可以拉開的事情，甚至在過程中兩人的臉幾乎快貼在一塊兒了，距離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溫熱氣息。

　　擔心弄傷對方及自己的手，周澤楷最後還是放棄了，回歸溫和的勸導模式。

　　「葉攸……」

　　估計就這一個晚上，周澤楷大概就把一年份呼喊對方名字的額度給用完了，後來乾脆伸手輕拍著他的臉頰，看能不能讓他短暫清醒過來。

　　豈知，這名少年雖然真的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但是開口說出來的話語，卻猶如被雷擊般、震撼了周澤楷的所有認知。

　　那雙清澈的黑眸，迷迷濛濛地半瞇著，彷彿確認近在眼前的人究竟是誰似的，眨也不眨的看了幾秒之後，又慵懶地閉上，附帶隨口嘟嚷一句，「…唔…小周……別鬧、讓哥睡覺……」

　　周澤楷狠狠地被震驚了，他很快地做出反應，就是做出與方才相同的動作──輕拍著葉攸的面頰把人給吵醒。

　　再度睜開眼睛的葉攸，看起來有些恍惚、卻又有幾分無奈，總算鬆開的雙手，一手放下擱於身側、另一手揉著周澤楷的腦袋，並且以明顯聽得出抱怨的語氣，半睡半醒的道：「…這還…給不給哥睡…素質呢？……小周…你學壞了……嘖、改天得問問…小江…是誰、帶壞你的……」

　　看著那雙眼睛又彷彿眼皮跟鉛一般沉重的緩緩闔上，聲音也弱了下去，周澤楷接著補刀，繼續拍了拍葉攸的臉頰，好在小少年的臉看起來早就因為酒精的關係給催紅了，不然真不曉得這是不是被心急的槍王前輩給拍紅的。

　　「……你是誰？」周澤楷低低說著，聲線微顫，語氣充滿慌亂。

　　──…唔…小周……別鬧、讓哥睡覺……

　　──…這還…給不給哥睡…素質呢？……小周…你學壞了……嘖、改天得問問…小江…是誰、帶壞你的……

　　會用這些稱呼的人，在聯盟裡面並不多，而且好幾人都已經退役了。

　　在這個世界上，卻曾經有一個人會用這樣的語調和他說話，會這樣揉著自己的腦袋。

　　也只有那個人，語氣不管再怎麼嘲諷、說出來的話再怎麼損人，自己聽完的反應還是只有發自內心的微笑。

　　前輩。

　　葉修。

　　你明明、已經不在了……

　　為什麼葉攸，會說出和你如出一轍的話？會做出和你一模一樣的動作？

　　如果要以一個詞來形容周澤楷目前的情況，那大概就是「風中凌亂」了。

　　早些時候原本還因為酒精的催化下而有些迷迷糊糊的思緒，現在卻是異常清醒。

　　只是，意識再怎麼清醒，心緒再怎麼淨如明鏡，他卻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這名剛入聯盟不久的少年會模仿出和葉修一樣的話語。

　　就好像……是葉修，回來了一樣。

　　但，他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應。

　　即使周澤楷又是輕拍了葉攸的面頰，他卻沒有再次睜開眼睛、睡意朦朧地答話。

　　平緩綿長的呼吸頻率，顯示著他已經進入了深沉熟睡。

　　「……前輩……葉修？」

　　最後一次，周澤楷輕輕地喊著。

　　卻是，真真實實的得到一聲幾不可聞的回應。

　　「……嗯。」

　　彷彿下意識的應了聲之後，躺在床上的小少年翻了個身，抱著旁邊摺疊好的棉被，似乎是調整好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安安穩穩地繼續熟睡著。

　　滿肚子的疑問得不到解答，周澤楷也只能坐在床邊，看著那張安詳的睡容，一整個夜裡失去了睡意，腦袋的思路彷彿纏上了一個又一個的結，複雜而混亂。

　　直至破曉天明。

　　■

　　葉修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有鐵槌正瘋狂地敲打著自己的後腦勺。

　　宿醉的不適感，讓他抱著頭哀哀叫了聲，開始回想著昨晚後來到底發生什麼事怎麼一覺醒來變這樣？

　　腦海中的零散片段，只依稀記得周澤楷給他倒了第二杯紅酒，他不知不覺就喝光了。

　　再來就是隱約記得似乎有人一直喊著「葉攸」，好像還拍了自己的臉，但是什麼清楚畫面也沒記上。

　　然後……沒有然後了。

　　……葉家的基因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以前葉修是一杯倒，葉秋差不多同個樣，結果現在換了個小少年也半斤八兩。

　　真不知道老頭在外面跟那些個大人物應酬都是怎麼樣的喝法？難道是帶了一小隊的人幫他擋酒？

　　葉修按著發疼的額角，已經攪成一團的腦袋亂七八糟地想著。

　　從床上坐了起來，腦袋左右晃了晃、打量了這間全然陌生的房間。

　　書桌、椅子、衣櫃、書櫃……都是深色系的傢俱，床單也是單一的灰色系，連線條花紋也沒有。

　　在看到櫃子上擺著整排的遊戲相關的設定集還有一槍穿雲的全系列手辦之後，葉修一秒就明白了這個房間的主人身分。

　　……小周的房間，還挺單調的嘛。

　　突然一道腳步聲自遠而近、接著在門口出現的身影，讓葉修來不及多做些其他點評。

　　轉頭對上踏進房門的那人視線時，他確確實實地嚇了一跳──那張榮耀聯盟的臉面，眼底有著明顯的陰影，氣色看起來頗為憔悴，一看就是整夜沒睡的樣子，連眼睛都泛著血絲。

　　臥槽！！這張臉要是被老馮看到了，估計要掏個藥罐先，然後開始追究誰把槍王大神的帥氣臉面折騰成這樣的？！

　　「……呃、前輩，不會是我佔了你的床，所以你整個晚上都沒睡吧？」葉修有些內疚及心虛的問。

　　周澤楷並沒有回答，也沒有點頭或搖頭表示什麼，嘴唇緊抿著，臉上一副有心事的模樣，但卻是欲言又止。

　　……這種時候、就別讓他猜了吧？在生理方面頭很痛、心理方面也有點頭疼的葉修，扶著額際，覺得整個人都非常不舒服。

　　「頭痛？」見狀，周澤楷總算是開口了，但是語氣裡滿滿的關心都是在意他的狀況。

　　「嗯、大概是宿醉了……我應該也是不怎麼能碰酒。」葉修真的有搬石頭往自己的腳上狠狠砸的體悟，早知道就不偷摸笨蛋弟弟的藏酒了，這也算是逆襲的一種嗎？

　　看著床上那頭痛到眉頭都皺起來的小少年，周澤楷不自覺也跟著擰起眉梢，然後轉身離開房間。

　　這又是……怎麼了？葉修納悶地看著周澤楷離去的背影，思考了一會兒，他決定還是下床出去看看好了，畢竟也佔了人家床鋪一個晚上了。

　　只是他才走到房間門口，就被剛好走回來的周澤楷給趕了進來，要他躺回床上去，同時把手上冒著白煙的茶杯遞給他。

　　葉修被迫坐回床上，然後手裡被塞了個裝有熱茶的茶杯，剩下的反應唯有愣愣地看著對方。

　　「柿葉茶。」周澤楷簡短說著，用眼神所發出的訊息非常的明顯，就是──喝掉它、再好好睡上一覺。

　　以前也曾經有過宿醉的經驗，那時候蘇沐橙是直接拿了柿子給他吃，說是可以分解酒精，還可以補充維他命C，想必這茶應該也是差不多的功效？

　　葉修一邊回想著，一邊小口、小口的把稍嫌滾燙的熱茶給慢慢地喝進肚子裡。

　　周澤楷就靜靜佇立在一旁，盯著他把茶喝完，這才把空的茶杯給收走，並且道：「再睡一下。」

　　對上那雙十分堅持的眼神，葉修只得將「我該回家了」等相關詞句給吞回肚子裡，乖乖地躺回枕頭上之後，他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前輩，你要不要也睡一下？眼裡都泛血絲了……」

　　沉默了幾秒、似乎是在思考，周澤楷點點頭，將茶杯擱在一旁的矮櫃，爬上床鋪的另一邊──幸好是加大尺寸的雙人床，就算是睡了兩個人，空間也很寬裕。

　　不過棉被還是只有一條，免不了要一起分著蓋。

　　在短短半分鐘內看著周澤楷從沉默到點頭，然後又放下杯子再爬上床，葉修一開始是有些愣住的，但他也知道這明明是人家自個兒的床鋪，被自己佔了一夜了，再說睡一起也沒什麼，對方不是妹子、自己也不是姑娘家。

　　至於小周對葉修的那些心思……反正、他現在是葉攸，什麼事情都不會有，相信槍王大大一貫正面積極向上的優秀人品。

　　於是，兩人各躺在雙人床鋪左右兩邊的位置上，相對無話，就這樣瞇著眼、慢慢地睡了。

　　不過嘛，葉修也不曉得是怎麼睡的，在睡夢中就不知不覺滾進身旁那人的懷裡，導致自己的背脊貼上了對方的胸膛。

　　這造成了周澤楷在深沉的睡夢當中，單手下意識的環上對方的腰際，彷彿將人給擁入懷中似的。

　　所以當兩人雙雙被吵鬧不休的門鈴聲給驚醒的時候，各自都有短暫的錯愕與驚愣。

　　「……嗬嗬，抱歉前輩，我可能睡相不太好。」喝了茶、睡完一覺醒來的葉修，覺得已經舒服多了，他抓了抓凌亂的頭髮、帶上笑容說著。

　　周澤楷沒有回話，只是搖搖頭，表示這沒什麼，畢竟他也知道即使是在睡夢中毫無意識的舉動，但自己將手擱在人家身上也是事實，更是不怎麼恰當的行為，所以他最後也說了聲抱歉。

　　就在兩人互相客氣賠禮的時候，門鈴聲又不甘寂寞地響了起來。

　　身為屋主的周澤楷，只得匆匆忙忙地下床去開門。

　　只是門這麼一開，卻讓他比昨天夜裡還更加的風中凌亂。

　　門外那名青年，西裝筆挺看起來卻風塵僕僕，似乎才剛出遠門回來。

　　那張面容是他所熟悉的，與記憶中如出一轍，分毫未差，但氣質卻南轅北轍。

　　對方全然陌生的眼神及明顯帶著幾分怒氣的表情，讓他更為吃驚。

　　「……葉修…前輩？」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