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滄海╢

　　為期一星期的期中考很快就到來，戰況可以說是如火如荼的展開。

　　雖然學長的考前指導是又痛又暴力，但事實證明是真的很有效，我推估平均的把握率可以高達八成，成績應該不會太難看。

　　只是在星期五的最後一堂考試的結束鐘聲響起，我還趴在桌上鬆口氣沒多久，學長就準時出現在我座位旁，直接將我拎走出任務。

　　「等等好歹讓我去吃點東西啊──」為了下午第一堂的考試我可是直接把午餐跳過提前到教室再複習一遍的！

　　「嘖，到目的地後你再自己去找東西吃。」學長抓著我走出教室的腳步依然毫不遲疑。

　　自己找東西吃？那不是叫我去野外求生吧？等等我不要去打山豬──！！

　　「嗯哼。」學長冷笑了一聲，「只怕你會被山豬追著打。」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先去覓食嘛！」我很難得的不是在心裡反駁，而是直接喊出口。

　　我這絕對不是惱羞成怒，真的！

　　「嗤。」

　　學長你不要偷笑我聽到了！！就算我有被罵耳朵沒帶出門的時候，但這時黑袍大爺的恥笑聲我還是聽見了。

　　「囉嗦！」到了教室建築物外頭的空地，學長總算是放開我可憐的衣領，讓我重新腳踏實地的站在地面上，「拿去。」

　　突然學長扔了個東西朝我迎面而來，我反射性地接住後發現……這不是我昨晚整理好擺在房間裡的行李嗎？

　　「早預料到你會把行李放在房間，我特地去拿來的。」學長輕描淡寫地說著。

　　……學長，你這算是非法入侵吧？

　　「吵死了，該走了！」學長抽出移動符，眼神兇惡地瞪了過來，我立刻乖乖的靠了過去。

　　隨即，銀色的陣法光芒在我們周身亮起後又瞬滅。

　　方才還可以聽到附近不斷傳來考完試的學生們非常嗨的成群歡呼聲，彷彿被瞬間消音般、現在完全被靜謐的氣氛所取代，就連光線也暗了下來。

　　我好奇地張望了下四周，幾乎被眼前奇幻炫目的景象給迷住了意識。

　　我們現在身在一處被幽暗所籠罩的樹林之中──但這裡沒有平常所見、綠意盎然的樹木和植物，取而代之的是樹幹狀的暗紫色水晶柱，頂端的枝葉部分還是比較淺色的葉狀水晶，規律地閃爍著燦白色的螢光。

　　本該是陰暗的空間，因為有了散布在枝葉上的光點，而帶了點朦朧恍惚的美感。

　　這、這……根本是在玩奇幻風的ＲＰＧ遊戲才有的場景吧？！而且依照我多年的遊戲經驗，這樣的背景應該隨時都會有妖精跑出來才符合場景設定啊！

　　「符合你個頭！」學長毫不留情地朝我頭上一巴，「這裡是瑩沙華之森，往生者的思念最後流連往返的地方。」

　　往、往往往往生者？！如果我的認知沒錯誤的話這應該是死人來的地方對吧那我們來這裡要幹嘛？我一點也不想提早加入這個行列──！！

　　「你這麼想要提早加入我也可以成全你。」學長冷冷的一眼瞪過來，外加我覺得他絕對說得出做得到的這句話，我就乖乖閉腦了。

　　「那……我們來這邊的任務內容是要做什麼？」話說回來，我完全都不知道任務內容就被直接拖來了。

　　「公會收到情報，這裡有被鬼族氣息汙染的跡象。」

　　「鬼族啊。」我想起在上課時有聽過、後來千冬歲也有重複解釋給我聽的名詞。

　　簡單的說，鬼族是扭曲、黑暗、充滿惡意的存在。

　　被惡意所汙染的往生者，極有可能會被同化為鬼族，所以我想這裡若出現鬼族氣息的話，情況肯定非常不妙。

　　「對。」學長點點頭，「所以這次的任務就是要確認是否真有鬼族出沒。」

　　我下意識的接著問道：「如果真的有呢？」

　　但話才說出口，我就後悔了。

　　「有的話當然就殲滅啊！」學長一副朽木果然不可雕也的模樣，惡狠狠地吼著。

　　「噢……」對不起我知道我問的是廢話啦！

　　「自己知道就好！」學長瞪了我一眼，「把手伸出來。」

　　「啊？」我不禁愣了一下。

　　「叫你伸就伸！」

　　「是！」

　　乖乖的將手伸出來之後，我的手上多了一片貓掌圖案的水晶，一道銀光瞬間閃爍過後，出現了一個很像野餐食用來裝食物的籃子，只是小了點。

　　打開之後，看著裡面的三明治，早已餓得飢腸轆轆的肚子讓我頓時感動只差沒淚流滿面了。

　　就連我頭上的耳朵和尾巴都掩不住欣喜的顫動搖晃著。

　　「哼，早知道你這笨蛋一定會為了臨時佛腳沒吃午餐。」學長冷哼一聲後說著，「給你三分鐘快點解決，不要浪費我時間！」

　　連應聲都沒時間，我迅速地拿起食物往嘴裡塞，狼吞虎嚥的下場就是差點沒被噎死，還被學長一臉鄙視的扔一瓶水來往我頭上砸。

　　總之，等我吃飽喝足後，學長才帶著我往樹林深處前進。

　　一路走來，始終都是相同的景象。

　　若要說有什麼不同的，大概就只有各種奇妙的鳥叫蟲鳴，偶爾會在我們經過後在背後響起。

　　雖說這片森林看起來奇幻無比，看幽暗一片、再加上間接傳出的聲響，走久了也慢慢覺得有種詭譎的感覺。

　　就連風吹過時，枝葉上的葉狀水晶也會因摩擦而產生『喀喳喀喳』的聲響，讓我不免當心要是風再大一點，水晶葉子掉下來的話，會不會把我們砸成腦震盪。

　　當然，這個想法讓學長轉頭瞪了我一眼，只差沒衝過來揍我一頓而已。

　　不知道走多久，本來想拿手機出來看時間的，但上面顯示的時間竟然是……四個零？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不會出去都已經十年後了吧──？！

　　「瑩沙華之森既然是往生者的思念最後流連往返的地方，表示這裡離冥界並不遠，因此正常的時間流動會受到干擾。」走在前方的學長沒有回頭，只是輕聲地解釋著。

　　「那時間流動是會變快還是變慢？」我好奇地問。

　　當然這問題也很重要，關係到任務完成會是三天後還是三年後。

　　「不一定，看他心情。」學長淡淡地回答著我。

　　連時間流動還要看心情是哪招而且是要看誰的啊──！！

　　本來想說既然是往生者的思念最後流連往返之處應該是個很莊嚴神聖的地方，結果又是個亂七八糟的所在啊……我默默地無言了。

　　「想那麼多做什麼？早點將任務完成出去不就成了。」學長轉過身來白了我一眼。

　　……是。我哀怨地在心理應聲。

　　又往前走了一段，學長突然慢下腳步。

　　沒多久，他便在一旁蹲了下來，查看著路旁的植物，眉頭難得皺了起來。

　　「怎麼了嗎？」我跟著在旁邊蹲下來。

　　跟著看向那株水晶花朵後，我也覺得不大對勁了。

　　感覺好像有一層微薄的黑霧籠罩在外圍，雖然水晶花本身的顏色是暗紫色的，但近距離仔細看的話還是看得出那不尋常的黑色氣息。

　　「快被侵蝕了。」學長扔出一小片淚狀透明水晶，在水晶綻放出白光後、那黑霧便散去了，「看樣子，比想像中還要棘手。」

　　「情況很嚴重嗎？」看著學長那不太好看的臉色，我忍不住擔心了起來。

　　「這裡已經是核心地帶，有辦法侵入到這裡的只有高階鬼族。」學長的語氣雖然平淡，不過臉色還是帶著凝重。

　　「那我們要把那名鬼族解決掉嗎？」不要說高階，就算是普通的鬼族，我大概就只有被殲滅的份吧？這樣就要看學長一個人挺不挺得住了……

　　「哼，你不要扯我後腿就好了。」學長瞥了我一眼，語氣非常之不屑。

　　我只會扯後腿真不好意思喔！那就不要拎我來出任務嘛你的搭檔明明是夏碎學長！

　　「給你機會見習還有意見啊！」學長伸手巴了我的頭，兇狠地說著，「如果不是怕代導過的學弟弱到隨便打都趴下我需要這麼麻煩嗎！」

　　對不起我錯了黑袍大爺您真是用心良苦──我摀著發疼的腦袋在心裡哀哭著。

　　「哼！」學長輕哼了聲，站起身、又繼續往前走，「走吧！先把汙染情況調查完然後回報公會，再看他們怎麼打算。」

　　「噢！」我連忙跟了上去。

　　因為已經發現了變異，即使是前進的步伐頻率依舊不變，但仍可以感覺得到學長的狀態，比方才還要警戒許多。

　　我也跟著提高警覺，不時注意的左右周圍，生怕一個不注意遭到鬼族的偷襲。

　　雖然已經很小心了，但變化、往往都在那一瞬間。

　　一陣不尋常的強風突然颳起，水晶枝葉『喀喳』作響聲也跟著越來越劇烈。

　　風，嘎然而止，那水晶葉原本閃耀著的亮白螢光，也在此同時瞬滅。

　　少了那閃耀亮點作為光源，樹林歸於一片幽暗。

　　就連起風後就退回到我身前、才距離一步之遙的學長身影的輪廓，我都看不清了。

　　正當我想說些什麼時，潛伏的危機卻在此刻到來了。

　　「褚！後退！」學長用力推了我一把，毫無防備之下我沒站穩，踉蹌幾步退後、直接撞上了身後的樹幹。

　　接著，我看到學長喚出幻武兵器的光芒，『鏘噹』的金屬撞擊聲隨之響起，應該是擋下了什麼暗器吧。

　　還來不及細想，四周又傳來詭異到像是鬼魅般的笑聲，迴盪在樹林間──

　　「呵呵……」

　　「安地爾‧阿希斯！」學長咬牙切齒地說著，語氣聽得出是在隱忍著怒火。

　　安地爾‧阿希斯……？這是對方的名字嗎？

　　看學長這樣子，八成跟對方有很大的過節，層層相疊夙怨難消的那種。

　　學長大概是忙著想將對方找出來挫骨揚灰先，所以沒空理我，不然依照慣例早就讓我知道他的鞋碼大小了。

　　這時我的注意力都在看學長殺氣騰騰的掃視四周尋找可疑目標，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腳下的動靜。

　　等到我發現時，黑紫色的陣法無聲無息的在我腳邊亮起深層的光芒，迅速的從腳下開始擴散到周身。

　　只是眨眼的工夫，我就被這團幽暗的光給包圍住了。

　　然後，全身傳來一陣劇烈的拉扯感，將我扯離這個空間。

　　那力道之猛烈，彷彿要將我的肢體關節還有骨頭全都支解得乾乾淨淨一樣。

　　「學……」

　　「褚！」

　　連一個單詞都說不完全，我就被拖離原地。

　　就連學長對著我的那聲大喊，也像是斷訊般、瞬間就聽不見了。

　　＊

　　「唔！」

　　轉眼間，我重重摔在不知是何方的地面上，痛到我忍不住哀了聲。

　　「好痛……」我揉著摔得頗疼的地方，低頭一看，發現連尾巴後半截的毛都因為方才那一摔而壓扁了。

　　用手指將尾巴的毛大致理過後，我從地上爬起來，打量著四周。

　　看起來是個洞窟，空間不小，差不多跟四百公尺的操場一般大。

　　依舊是個非常奇異的地方，不亞於方才身處的樹林，感覺上像是同個系列風格的地方。

　　深灰色的岩壁，佈滿了一閃一閃的耀眼光點，像極了星光閃爍夜空。

　　洞窟的正中央，有著一座暗色水晶砌成的噴水池，汩汩流著水。

　　但更奇妙的地方是，那水，竟是從池底、往第一層的圓盤狀蓄水槽、再往第二層稍小的圓盤狀蓄水槽、最後是洞窟上方的岩壁……依照這樣的順序、往上流動的？！

　　那水感覺是能滲透岩壁一樣，往上流出去就不見了，嚴重違反了地心引力啊這個！

　　我好奇地走了過去，看著那違反常理而往高處流的池水，想碰、卻不大敢碰。

　　雖然那池水看起來是清澈透明、乾淨得像是高山上不受汙染的流水，但剛剛走過來的幾步路中，我隱約看到這水瞬間變化過幾種顏色，至少我看見了靛色、暗紫色的水光一閃而逝。

　　注視著那池水一會兒後，我再度環繞起整個洞窟，看不到任何像是入口或出口的地方。

　　這裡……還是瑩沙華之森嗎？

　　還有，剛剛被我拖過來這裡的陣法，到底是……

　　「建議你別去碰池裡的水，否則不只是你麻煩，我也會傷腦筋的喔。」

　　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在這只有迴盪著水流聲的空間響起。

　　我嚇了一跳、急忙轉身，正好對上了一張笑得十分邪魅的臉。

　　他是名有著藍色長捲髮的男人，藍金色眼睛，給人相當邪冷的感覺，耳朵和尾巴的毛色是藍灰相間。

　　那張笑臉、配上他的毛色造型……我直覺就是想到在愛麗絲夢遊仙境裡、那隻裂嘴笑的柴郡貓！只是毛色不太一樣而已。

　　「你、你是……」仔細回想，印象中我完全沒看過這個人。

　　但聲音的話，說完全陌生、好像也不是，似乎沒多久前才剛聽過……

　　「呵。」男人又輕笑了聲。

　　對！就是這個笑聲，剛剛才在樹林裡聽過而已！

　　「你就是……安地爾‧阿希斯？」我試探性地問。

　　「看來我不用自我介紹了。」安地爾維持相同的笑容，「這算是我第二次見到你了，褚冥漾。」

　　「你……見過我？」我應該是沒看過這個人啊，不然以他長得還算不錯卻這麼像變態的肯定會印象深刻。

　　「上次在巷子裡，我可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沒有繼續追擊的。」安地爾依舊維持那張讓人打從心裡發毛的笑臉。

　　難道、那回將學長打到受傷變回原型的，就是他嗎？

　　難怪剛剛學長一聽到他的笑聲怒氣值就立刻直奔臨界點，真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

　　有辦法將學長打傷成那樣，這傢伙肯定不簡單……我的危機感立刻劇烈攀升。

　　「你是……鬼族？」我立刻就聯想到學長提過的高接鬼族，要是真的賓果的話，眼下孤立無援、學長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搭救，我這下死定了！

　　「呵呵，」安地爾再度輕笑了起來，然後把問題丟回來，「你覺得呢？」

　　就是想確定才問啊你們到底都聽不聽得懂人話啊！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不過我肯定的是，這傢伙就算不是鬼族，也會是反派角色，而且是等級不低的那種。

　　「你對那噴水池做了什麼嗎？」突然想起他說的第一句話，我莫名覺得他應該是有動過什麼手腳。

　　「不錯嘛，反應還不錯太遲鈍。」安地爾讚許地微笑著，但他也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知道、若要不動聲息又迅速有效的毀滅一個人口眾多的村莊，最有效的方法是什麼嗎？」

　　聽著那噴水池建起水花的，再想起方才隱約看見的暗色水光，答案很快就在我的心底浮現，「……在水源處、下毒。」

　　「答對了喔！」安地爾輕緩地拍了拍手，一副要嘉許我的樣子，「這裡是瑩沙華之森的核心，要污染這片林子，當然是從這裡最快了。」

　　「那你把我弄到這裡來做什麼？」不會是缺什麼血祭的犧牲品吧？

　　「當然是想跟你聊聊囉！」安地爾故作和善的模樣，卻讓我覺得更毛骨悚然，「待事情結束，跟我去喝杯咖啡如何？」

　　「我沒有跟……不熟的人去喝咖啡的習慣。」特別是跟變態，那就更不行了。

　　我偷偷地將手伸進口袋裡，摸著米納斯、全神貫注地戒備著。

　　「那還真是可惜，不多考慮一下嗎？」安地爾一臉可惜，然後又微笑道：「還有，我不想傷害你，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喔。」

　　……你的口氣可以不要越來越變態嗎？聽了最後一句，我的雞皮疙瘩都要站滿身了。

　　我再度翻了個白眼，裝作四處看看的樣子、往旁邊走去，遠離了那座水池。

　　「這才乖嘛，在旁邊安分等我事情辦完喔。」安地爾勾起一抹邪魅地笑，往水池靠近了幾步。

　　我看著他又從懷裡拿出一只裝著暗黑色液體的玻璃瓶，將裡面的內容物往水池倒去。

　　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如果鬼族真的成功汙染了這裡，那事態就嚴重了！

　　可正面衝突我又打不過他，要怎麼辦才能阻止……

　　看著那依然流瀉的水池，我突然想到──如果將水流冰凍起來，水不就流不出去了？

　　如果是將水冰凍，米納斯、應該會有辦法吧？

　　『辦法確實是有的，但您要想清楚如此一來會招致的後果。』米納斯清冷的聲音在我腦海響起。

　　後果啊，我想再簡單也不過了。

　　計畫成功→安地爾惱羞成怒直接滅了我→我跟阿嬤在天上祖孫團聚。

　　計劃失敗→安地爾動怒但可能不到要解決我的地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不管成功或失敗，橫豎都不會有好下場。

　　但，我還有一個籌碼，強而有力到、足以讓我孤注一擲。

　　『您要賭那位，會及時趕來？』米納斯輕聲問著。

　　嗯！我相信學長，他既然帶我來這裡，就一定會帶著我回去。

　　而且，學長幫過我這麼多忙，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傻傻的看這次的任務在我眼前就這麼失敗吧？

　　如果真是這樣，就算安地爾沒對我怎樣，學長知道後肯定也會將我做掉的。

　　死在自己人的手上也太哀傷，倒不如就這麼賭下去吧！雖然依我從小到大的運勢，要賭贏恐怕是難上加難……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請讓入侵者見識你的絕姿。」冰涼的掌心雷，很快就出現在我的手上。

　　我舉起出米納斯，用最快的速度，又快又狠的直接朝噴水池的方向扣下板機，也不管會不會打到站在那邊的安地爾（真的打到算我賺到），一連就是好幾槍。

　　幾道水色流光奔騰而出，在我眼前劃過、留下淡色殘影後，接著響起的是幾聲清脆的冰凝聲響，以及碎冰落地的啪嚓聲。

　　安地爾大概是沒想到我真的敢搞偷襲吧，方才那幾槍不僅是將那池水凝結成漂亮的冰雕，強大又貼心的米納斯還順便補上兩層水屬性結界，讓他在一時半刻間無法突破。

　　然後，安地爾轉過身來──

　　變態在我眼前，他非常火。

　　「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大膽啊，褚冥漾。」安地爾似笑非笑地說著，那藍金色的眼眸迸射出冷冰冰的怒意。

　　「呃、過獎了……」我也沒料到我還真的敢動手啊！

　　看他一副隨時都會把我滅個一乾二淨的氣勢，我突然覺得有點腿軟。

　　不過做都做了，不管怎樣也不能示弱！

　　「我該怎麼處置你呢？真是傷腦筋……」轉眼間他已走到我的面前，舉起的手的指節處，閃耀著金屬的光芒。

　　是黑色的長針──我看見他屈起的手指之間，夾了好幾枚。

　　不會是要把我插成刺蝟吧？！我看著安地爾，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我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忍著點，很快就不痛囉！」安地爾再度露出大概是他招牌的變態笑容，伸手朝我靠近。

　　住手啊變態──我驚恐地退後一步，想也沒想再度舉起米納斯，直接扣下板機。

　　但距離這麼近、安地爾又早有準備，所以我的攻擊被他給輕鬆擋下。

　　隨著安地爾防禦攻勢，不知不覺中、我已經退到了岩壁邊，背部直接貼上去。

　　然後，右手腕傳來一陣劇痛，手一鬆、米納斯不小心從我掌心滑落。

　　根本無暇去撿，因為安地爾用他手上的那幾枚黑針，直接將我的右手釘在岩壁上。

　　痛死了──我痛到眼淚都飆出來了。

　　「呵呵、早叫你要乖乖的，壞孩子要給點教訓才會乖，你說對吧？」安地爾輕笑了聲。

　　對你個大頭鬼──！！我在心裡怒吼著。

　　因為右手爆痛的關係，我連動都不敢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血一直往地面流，都成一灘血漥，就連米納斯也沾上了我的血。

　　學長你再不來的話你學弟就要被放血而死了啊！！我咬著下唇、臉色慘白的想著。

　　「怎麼了、很痛嗎？」安地爾一副凶手不是他的悠閒模樣，手指撫著我的臉頰。

　　如果可以，我真想惡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後兇暴地拍掉他的手大喊一聲「大膽變態不要碰我」之類的。

　　但現實是，大概是因為失血有點多的關係，我現在覺得兩眼昏花，那張變態的笑容，在我眼前漸漸模糊了起來……

　　「呵呵……」那笑聲離我好近，簡直就在我耳邊，腰間也傳來一陣被人觸碰的感覺。

　　「離我…遠、一點……」趁機吃豆腐啊混蛋……我覺得我眼前的星星越來越多了，一閃一閃亮晶晶，畫面快要化為全黑了。

　　完全無法掙扎、更沒有反抗的餘力，只有意識、越來越渙散……

　　完全失去意識之前，留在我腦海的最後印象是──

　　不遠處突然亮起了一道陣法光芒，接著出現好幾道身影，有黑有紫。

　　其中有道黑影伴隨著銀色流光、交錯了一盞紅，感覺……相當熟悉。

　　嗯、隱約好像有聽到學長的喊聲……但喊什麼我就聽不清楚了。

　　背景似乎夾雜著數道兵刃交擊聲、還有轟隆隆的爆炸巨響。

　　然後，我就再也沒知覺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