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還有幾個人留下來負責搜證,一太為了不妨礙他們所以走到病房外靠牆站著,而還沒走的虞夏也站在門口,瞥了他一眼、隨口問了句,「你說阿因他的記憶什麼時候會恢復?」

  「很快……啊、來了。」

  虞夏莫名其妙的又看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再問一句,一陣豪情萬丈的腳步聲高調的接近中,外加聽起來有些熟悉的女聲……

  「一太哥我來囉!唷唷條子杯杯也在嗎?嘖、不對,我是要另一個啊!」

  穿著清涼小可愛、短裙和高跟涼鞋的辣妹──方曉海正式登場。

 

  突然,日光燈像是跳電似的,瞬間暗下又亮起,一共閃了三次,外加一記短促但尖銳到像是用指甲刮玻璃的刺耳聲音。

  原本正趴在地上採證的玖深這下子驚恐了,邊嚷嚷著「有阿因在的地方果然就有不科學的東西啊──」邊爬起來衝出門。

  但下一秒就被虞夏踹了回去。

 

  □

 

  他們家,曾經、曾經很幸福。

  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天爸爸和媽媽坐在客廳聊天,看起來都很煩惱的樣子。

  他只有聽到「生意失敗」、「債主」什麼的,他聽不懂。

  可是,他只知道,在那天之後,一切都變了。

 

  『嫁個愛自己的好男人,有一輩子的歸宿,安安穩穩的過下半輩子,我才這麼個心願,就太奢求了嗎?都怪我那時候年紀小,誤以為老師是個能託付終生的人……我的命真是苦啊……嗚嗚……』

  『雪儀,快別哭了,哭了我心疼。』

  『……現在家裡的開銷還是我回去求我爸幫忙,尚義成天就只會喝酒,醉了就打我……當初我怎麼就看上那麼沒用的男人,還跟他私奔……』

  『別難過了,忘了趙尚義吧!以後一切有我,我會讓妳過好日子的。』

  『典華……幸好我認識了你……啊、不知道皓皓睡著了沒有。』

  『呵,別擔心,就只是個小孩子。』

  『我們還是小聲一點,要是他跑去和尚義說,那事情就麻煩了,還有我們的計畫……』

  『不是說好了?嫁禍給趙尚義,等風頭過去我們就可以過我們的兩人生活了。』

  『可是,皓皓他……』

  『雪儀,妳還這麼年輕,就算沒了一個,我們以後可以生好幾個的。』

  那小小的身影躲在門外,雖是困惑不解,但還是將這些話語聽了進去,卻也沒告訴任何人。

  再來,畫面一換……是那天陽台上的景況。

  被抓著的孩子懸在陽台外,驚恐地流著眼淚、卻嚇到連聲音都叫不出來。

  那些被洗好的衣服掛在陽台上,正好遮掩住了那雙手的主人的面容。

  但,在那雙手鬆開前,一陣突然颳起的風吹歪了那些衣服……那是張年輕女子的容貌,彷彿自言自語般又哭又叫,只是那神情帶著點不協調的陰冷,另一名男子坐倒在落地窗旁,看起來暫時失去意識。

  之後,便是滿地的殘破與流淌一地的鮮紅。

 

  『為什麼……為什麼媽、媽媽…不要我了……』

  那小小的身影縮成一團,極力壓抑著的稚嫩哭聲,聽起來讓人格外心疼。

 

  可是,雖然他的媽媽不要他了,但他還是好愛好愛她……

 

  虞因在黑暗中站了許久,將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突然腳上傳來一個撞擊的力道,像是有什麼東西撲了上來。

  低頭一看,那個小小的身影抱著自己的腿,還沒他回過神來、手就已經放上那顆小小的腦袋上,輕輕地拍摸著。

 

  『大哥哥,對不起……再見……』

  一個眨眼間,那小小的身影已經跑得老遠,在遠處突然亮起的光源點前揮手。

  最後在光點逐漸擴大後,消失無蹤。

 

  虞因睜開了眼睛,看見了醫院的天花板。

  而他一個側首,一太在床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他。

  再遠一點的地方,是二爸對著小聿說話的聲音。

  門口附近傳來了小海中氣十足的聲音,和大爸聽起來頗是無奈的苦笑。

 

  早上的晨光映進病房裡,虞因眨了眨眼,掙扎著想爬起來、一太則是伸手扶了他一把。

  這時,其他人也發現床上的人醒了,紛紛靠了過來。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虞因抓了抓頭,就像平常那樣。

 

  「呃……早安?」

 

 

 

 

 

  尾聲

 

  在陳典華落網之後,連雪儀也被逮捕歸案。

  連雪儀坦承,她和陳典華的婚外情已經持續將近半年,並在他的教唆下,將自己的兒子扔下樓,嫁禍給趙尚義,為的是想要和他一起生活,丈夫和孩子都是阻礙。

  但一太看出了陳典華的真實目的,他是因為炒股票失利,欠地下錢莊好幾千萬,所以哄騙連雪儀殺了自己的小孩,就算拿不到那小孩的保險金,連家本來就是北部很有錢的望族,之後再想法子拿到錢就好。

  而陳典華會這麼積極的接近虞因,也是怕他看到了陽台上的那一幕,就算是知道他已經失去記憶,還是想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所以才會在半夜溜進病房裡,將嗎啡弄進點滴裡,打算來個醫療過失致死。

  而趙尚義根本不記得當時的情況,他醉得迷迷糊糊的什麼事情都記不得,後來認罪是真的以為自己鑄下大錯,同時也懊悔著這一段時間對不起他們母子倆。但他的口供說錯了一點,就是他供稱是聽到孩子的大聲哭鬧才會情緒失控造成這樣的結果,但後來虞夏問了幾個當天在場的鄰居,都說只有聽到夫妻吵架的聲音,根本沒聽到孩子的哭聲。

  趙尚義的頹廢喪志、連雪儀的自私自利、陳典華的心狠歹毒……最後造就了這一場悲劇,無辜的終究是可憐的幼小生命。

 

  只是,再怎麼懊悔不已,失去的都已經無法挽回。

  記憶能夠重新憶起,但當年純真的本心已經失去,就什麼也回不去了。

 

  最後,虞因在法庭上看著悔恨痛哭的連雪儀,也只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

 

  「我想,那孩子真的是很愛他的媽媽,就算是殺死自己的人,也想要保護她,所以我才會莫名其妙的失憶。」虞因坐在客廳翻著相本,萬分感慨地說著。

  「嗯。」坐在他旁邊的一太輕輕地應了聲,喝著冰涼的紅茶,沒有多說什麼。

  「那個、之前麻煩你了……」虞因瞄了他一眼,覺得有些莫名的心虛。

  不但把人家忘得一乾二淨,然後還讓他每天跑來看顧自己,一下子頭暈一下子又昏倒的,果然自己還真是跟麻煩絕緣不了,就算失憶也一堆事情。

  「沒關係。」一太淡淡地笑著,帶了點只有他看得到的溫柔。

  「嗯……」虞因抓著頭髮,似乎在想著要怎麼答謝對方,「不然、我請你吃一頓好料的,如何?」

  「好。」一太很乾脆地點了點頭。

  「那……」只是虞因還沒列出幾間餐廳徵詢他的意見,就突然感覺到一陣力道將他往旁邊拉扯,正好撞進一太的懷抱裡,被他摟個正著。

  「找一天,在我家吃。」一太低低在他耳邊說著,臉上的笑意更加深切,也更加別有深意。

 

  知他甚深的虞因,立刻紅了臉。

  但虧欠人家在前,他也不好抵抗,內心掙扎一陣後,只能硬著頭皮咬牙點頭。

  反正那什麼的,找一天嘛,能拖則拖,到時候再說。

  被放開之後的虞因,拿起自己的那杯紅茶喝著,有些鴕鳥心態的想著。

 

  「我收利息的。」一太突然說這句。

  「噗!」虞因冷不防噴了一桌的紅茶。

 

  至於,一太到底有沒有收到本金和可能有的利息?

  不久後,嚴司說是要慶祝案件落幕、虞因康復,興致高昂的約著眾人吃飯。

  而約定的當晚,看這兩人姍姍來遲還說不出原因的樣子……

 

  大概、債款兩清了。

 

 

 

 

 

                                 END.

 

 

好的後面R17.5番外就不公開了←

終於貼完了QQQQQQQ(遺忘真的會一直遺忘還沒貼完(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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