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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清天晴,蒼穹碧藍如洗,綴上幾絲雲絮。

  寒冬時乾枯的殘枝,如今已冒出許多青芽,蓄勢待發地昭示蓬勃生機。

  暖陽照耀下,彷彿為大地披上金色紗簾,帶來諸多暖意,正是回春時捎來的信息。

 

  早課結束後,百里屠蘇思索片刻,發現自己並無事務需要處理,便未多加停留,直接回到了玄古居。

  突然偷得的閒暇,他認真思考著該如何妥善利用這段時間,在為自己倒了杯水之後,最後決定翻開前些日子從藏經閣借出但卻一直沒有空暇閱讀的書冊。

  只是才專注地看沒多少頁,翅膀拍擊的聲響驟然接近,緊接著肩上傳來熟悉的重量,同時響起的是那短促的鷹啼。

  一見愛鷹親暱地蹭著自己的臉側,百里屠蘇便也伸手簡單地梳理著海東青那身羽毛,並且認真的與牠交流了好一會兒。

  「阿翔,可有鬧事?……嗯、好,別理他們便是……什麼?不可,再半斤也不行,師兄說過,若真是為了你好,不能太縱容你,今兒個不准再吃五花肉。」

  極富靈性的海東青一聽,即刻鬧彆扭地飛往早已敞開的窗扉旁邊,頭朝向外面,身體縮成一團,再不看主人一眼。

  百里屠蘇見狀,搖了搖頭,想著由牠去鬧脾氣。

  但他同時也順著方向往窗外看去——天清日朗,輕暖宜人。

  隨即轉念一想,這般好的天氣,待在屋裡似乎有些可惜,於是百里屠蘇乾脆拎起書冊,離開居處,往後山而去。

 

  蒼鬱的樹林環繞出的空曠之地,有一池澄清如鏡的湖水。

  此處位置僻靜,須經過一條僅單人能夠通行的隱蔽小徑,因而人煙罕至,天墉城內的弟子也鮮少知道這裡。

  百里屠蘇會知道此地,完全是誤打誤撞。

  兒時的他剛被紫胤真人接到崑崙山時,因遭遇的打擊太大,從前活潑躁動的性子變得沉默寡言,且十分的孤僻,非常排斥與人來往,所以受到其他弟子的欺負與排擠。

  在某一次的陵端與其交好的弟子攔住了欲至藏經閣抄寫經書的他,眾人惡言惡口的包圍,讓他氣憤地推倒其中一人後,胡亂跑離原地。

  身後的叫罵追逐聲不知道遠去多久,他猛然抬起頭時,人便已經在後山這條雜草叢生的小徑上,再往前走一小段路,看到的就是眼前這片湖光倒映著翠影。

  之後,他若是想獨處時,就會一個人偷偷來此。

  偶爾隨手摘下一片葉子,吹奏一曲葉笛,悠遠婉轉的清音,彷彿欲傾盡心底的鄉愁懷思。

  以及,壓抑住那在深處跳躍的仇恨火苗。

 

  百里屠蘇找到了當年經常待的那棵高大樹木,並且如同往昔,倚著粗實的枝幹靠坐了下來,翻開書冊、開始專心地閱讀,徜徉於這片彷彿位於悠然世外的寧靜之中。

  徐徐的清風吹過湖面,帶起水漪連連,同時也拂過他的面容,微微挑起那墨色髮辮。

  那隨之而來的枝葉摩擦聲,卻似乎參雜了其他極輕、極細微的動靜,但專注於書頁的人並未察覺。

 

  但,彷彿心有所感,百里屠蘇突然抬頭,將正好走出小徑的那抹身影給映入眼底。

  他僅是稍稍一愣、很快就恢復過來,並且開口喚道:「師兄。」

  雖然有些意外這個時候會看到陵越出現於此,但這裡確實是除了自己之外,只有他知曉的地方。

  來人一向肅穆嚴謹、喜怒不形於色的面容,現下卻帶了抹溫和笑意,輕聲回應道:「師弟,你果然在這兒。」

  「師兄怎麼知曉我在此處?」百里屠蘇不解地問,因為他完全是臨時起意,也沒讓其他人知曉。

  「今日偶然得空,想著可與你閑坐品茗,但前往玄古居時只見到阿翔看似無精打采的樣子,牠怎麼了?」可別要是病了才好,畢竟他的師弟有多麼的疼愛那隻海東青,這是天墉城上下都知道的事。

  「阿翔無事,只是在鬧脾氣。」百里屠蘇搖搖頭,語氣略帶著些許無奈。

  「沒事便好。」陵越放心下來,繼續回答著方才未說完的問題,「後來我到藏經閣與展劍壇皆未見你之蹤影,弟子告訴我似乎有瞧見你往後山的方向走,我便猜想應該就是這兒了。」

  「是屠蘇疏忽了,往後定會留下行蹤。」百里屠蘇這才察覺自己未告知任何人便獨自前來的行為確實不妥,倘若是有緊急要事,弟子找不著自己肯定是心急如焚,更甚者怕是會因此耽擱而造成嚴重後果。

  「無妨。」陵越淡然一笑,無所謂地道:「難得如此清靜之地只有我二人知曉,若是多上些俗世嘈雜,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般世外悠境?」

  他待在崑崙山的時間比百里屠蘇多上不少,但他原先卻不知道有這麼樣的一個地方。

  當年是為了趕在師尊發現之前,找到百里屠蘇的蹤影,省得讓師弟挨罰,但他找遍天墉城所有角落,並未看到那幼小的身影,最後只得抱著渺然的希望至後山一探。

  因為找不到人的心慌與擔憂,讓那時的陵越在樹林間胡亂繞著,沒想到也就這麼誤打誤撞地走到小徑附近,也就這麼剛好聽到那隱約傳出、似曾耳聞的葉笛曲聲,循著笛音往深處走進,便瞧見了那倚著樹幹、顯得孤獨無助的幼小身影。

 

  『師弟。』那時候還是少年的陵越低聲一喚,怕將他給嚇著了,但百里屠蘇卻也真的因此一驚、猛然回頭時不慎撞到旁邊的枝幹。

  『唔!』那童稚的聲音悶哼了聲,摀著頭上受到撞擊的地方,稚嫩的臉上明顯隱忍著相當大的痛楚。

  『沒事吧?讓師兄看看!』陵越趕緊上前查看,在瞧到那腦門上的腫包時,有些自責的道:『抱歉,是師兄不該嚇你,晚些時候我再替你上藥。』

  興許是陵越的溫柔與耐性,慢慢地卸下百里屠蘇的心防。

  他接連幾句關切備至的詢問,讓那受盡磨難的孩子從雙唇抿緊的沉默,到以點頭或搖頭回答問題,關係已然是跨進了一大步,最後更是順從地讓他牽著手、一同走回去。

  雖然後來兩人還是一起受罰了,但從此這片僻靜的湖畔景緻便成為他們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還有那份越來越緊密相依的情誼。

 

  既然陵越都這般發話了,百里屠蘇自當點頭應和,但他同時心裡也記上了──『若往後欲來這裡,至少必須留下信息告知師兄。』

  「許久不曾來此了,這兒果然一如往昔,景緻依舊。」陵越環顧著四周,同時與記憶中的畫面比對著,感覺並無幾分差異。

  「師兄……很久未來過了?」百里屠蘇因為訝異而微微愣神,因為他原本以為在自己離開之後,陵越想獨處的時候還是可以到這兒來的。

  「自從當年師弟離開天墉城,歷經數年,直至不久前歸返為止,今日還是我睽違多年的頭一回重新踏足這裡。」陵越伸手理著他那被風吹得有些零亂的髮絲,溫然一笑,道:「假若故人不在,舊地重遊又如何?只是徒增感傷罷了。」

  百里屠蘇默然低首,想到陵越為了自己守著那渺茫的約定,數著不知是第幾個三年過去,心口便是一陣酸楚疼痛,亦是滿溢的愧疚與險些與他無法再相見的永生之憾。

  陵越見他雖面無表情但眼底映著沉痛的傷懷,不捨的將人攬進懷裡,規律地拍著那背脊安撫道:「幸好,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是師兄不對,我不該再提起的。」

  就這麼樣順從地倚靠著他,好半晌後,百里屠蘇才悶聲道:「再也不會了。」

  揚起柔和笑意,陵越以鼻尖輕輕蹭著那張體溫略顯冰涼的面容,同時開口道:「感謝上天,終是成全。」

 

  接著,溫柔的吻沿著頰邊細碎留下,最後更是親密地貼上百里屠蘇那緊抿著的唇。

  繾綣萬千,性子再淡泊的兩人,終究仍是化不開情深。

 

  悠境飲閑,良辰憶舊,終歸春意暖。

 

 

                           -完-

 

 

 

 本週決戰天窗啊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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